“你是旭峰族的人？”单于眼中满是狐疑，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


    这少女能在剑煞弥漫的林子里自由活动，甚至没被剑气划伤，这份实力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自然不敢就此放松警惕。


    秦牧也同样保持着戒备，周身的气血暗自流转，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机与单于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将那蛮族少女牢牢锁定。


    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他们便能在瞬间出手。


    少女乌雅抬起眼帘，目光冰冷得如同寒冬的刀子，扫过秦牧与单于：“我是不是旭峰族人，还需要向你们证明？倒是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处？”


    单于瞥了这少女一眼，心中警惕不减，道：“我乃巨兽部落单于，你若是旭峰族的人，怎会不认识我？”


    两部族之间，素来有所来往，尽管并不多，可不可能连他都不认识。


    正常来说，这少女若真是旭峰族之人，不可能不认识他。


    “我为何要认识你，我自幼在寂灭峰修行，近日方归，便得知此噩耗……”乌雅说着，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像是在强行压抑着心中悲痛。


    “寂灭峰？”单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度问道：“我没记错的话，旭峰族的寂灭峰，只有族长的继承人才能进入修行。你是乌木达的女儿，乌雅？”


    乌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林子里一具无头尸身。


    那具尸身，便是她父亲乌木达。


    单于见她神色悲痛，又能准确认出乌木达的尸身，心中的戒备终于放下了几分，信了她大半。


    “听闻旭峰族的人罹难，我与这位秦兄弟，特来此查看一番，我与旭峰族有旧，此事若是州外之人所为，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的。”单于言道。


    “公道？”乌雅一笑，旋即道：“做下此事的人，乃是王道境剑修，就凭你们么？”


    被一个少女当众嘲讽，单于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在秦牧面前，更是觉得失了面子。


    他脸色一沉，语气不悦道：“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既然你觉得我们没本事，那我倒懒得多管闲事，千年大狩才是我族要紧的事。”


    “我也想取陨龙谷的龙元。”乌雅突然开口，语气平静下来，“在这件事上，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单于没好气地大笑起来，这少女的性格倒是对他胃口，因而便道：“行，你能取得龙元再说吧。”


    秦牧站在一旁一语不发，始终审视着这蛮人少女。


    从身份到动机，对方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破绽，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此女不简单。


    那种感觉，令他十分忌惮，或许因为对方是剑修的缘故，气势本就是这么锋芒毕露的。


    秦牧也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就在这时，乌雅突然转头看向秦牧，眼神冰冷：“外乡人，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秦牧哑然失笑，这少女的脾气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火爆。


    而单于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他的拳头大的似重锤，若非秦牧肉身过硬，还正经不住他这么拍。


    “既然是你的族人，他们的尸身就交给你了，秦兄弟，我们先离开这林子。”单于道。


    秦牧与他走出那充满剑煞的林子，单于问道：“你对她怎么看的？”


    “说实话，看不太透。”秦牧如实回道。


    对方的实力绝对非同凡响，如若不然不可能在那剑煞之下毫发无损。


    单于微微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少女很对他的脾气，哪怕是在蛮族之内，也显得十分特别。


    “我倒觉得可以带上她，若我没有感知错，她应当有紫府境修为，想当我等体修的开天门，在荒州，开天门不少见，但紫府境可太少了。”单于感慨道。


    秦牧不置可否，刚想开口，身后的林子突然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火光映出乌雅的身影。


    她不知何时点燃了尸体旁的草木，正面无表情地从火光中走出来，来到二人面前。


    “我可以帮你们夺龙元，但不论成败，事后你都得用你族的力量助我复仇，杀了那个剑修。”乌雅平静地道。


    单于笑了笑，随即笑着颔首：“好！我答应你！”


    此时他们正处于距离彻风谷不远的地方，已来到这里，怎能不去那里查探一番。


    三人不再耽搁，立刻动身，朝着彻风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


    很快，一片好似通天巨斧劈下的山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峭壁之上寸草不生，只有风化的岩石。


    还未靠近谷口，便能感受到其中一股奇异的风压扑面而来。


    秦牧眺望过去，只见得一片连绵的高耸峭壁，拱出了一片谷底，而山谷之中，却是云翻雾涌，狂风在其中穿梭，发出鬼哭一般的呼啸声。


    “好个凶地。”秦牧不禁感慨道。


    这彻风谷果然名不虚传，还未靠近，就已能感受到谷中弥漫的凶煞之气，其中似有某种法则之力，造就了这奇异的景象，非凡力可为。


    “这彻风谷，也叫荒州风眼。”单于在一旁解释，“族中老人说，太古时期有一位风神在此坐化，死后的神力化作了这万古不灭的狂风，谷里的寒风比刀刃还锋利，寻常修士进去，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刮成碎片，但对我们体修而言，却是淬炼肉身的好地方。”


    寻常修士肉身不强，只能以灵力撑起护罩，在这样的狂风中往往坚持不了多久便会灵力耗尽。


    但体修却不同，体魄强大，无需撑起气血便可抗衡，甚至能以此等风刃磨砺肉身，增强肉身强度以及韧性。


    “进去看看。”


    秦牧率先迈步，周身气血浓郁阵阵，在狂风中显化出罡气。


    一群人就这般径直朝谷内走去，随行的满族精锐则是留在谷外。


    刚踏入谷中，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


    正如单于所言，谷中的狂风如同无数柄锋利的长刀，不断劈砍在他们的护体罡气上，罡气表面泛起阵阵涟漪，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而风中有金光点点，秦牧不禁得伸手抓去，顿时眉头紧锁起来。


    那金色的东西，竟是……一根金色羽毛？


    羽毛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金光，因此宛如金辉一般璀璨、炽盛。


    单于也发现了端倪，他抽了抽鼻子，神色瞬间变得凝重道：“妖气，很浓烈的妖气！”


    这股妖气虽然并不浓郁，可能在此地狂风中久久不散，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此言一出，连带着秦牧也跟着紧张起来，不会真这么巧吧，那头妖王正在此地么？


    在二人后方的乌雅此刻出声：“他已经走了，这些都是残存的妖气，他并没有在此地留太久。”


    “你怎知道？”秦牧转头问道。


    他对妖气的感知远不如长期与妖兽打交道的蛮人敏锐，自然要多问一句。


    乌雅白了他一眼道：“我们荒州人，自古就靠猎杀妖兽生存，若是连妖气的新旧都判断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单于颇为讶异地看了眼乌雅，倒是没有反驳对方，但这可不是寻常黄州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只是她虽然如此说了，二人依旧未曾放松警惕，开始往山谷内里而去。


    在狂风之中不知走了多远，耳边的风声盖过了一切声音，以至于他们要互相传音才能交流。


    谷内是一片荒芜，除了裸露的岩石，再也看不到任何生命的痕迹，荒芜得干干净净，这不知从何而生的狂风，让一切生命在此没有生长的可能。


    除了风中夹杂的金色羽毛外，他们再没发现任何痕迹。


    秦牧望着手掌心的金羽，羽支整体呈晶莹的金色，而中间的羽根却是血红，内里蕴含不俗气血，秦牧接触的妖兽并不多，足以成长为妖王的就更少了，他不由问道：“你们俩见多识广，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妖兽么？”


    单于与乌雅早已看过，二人皆是摇头。


    他们对妖气熟悉，可并不意味着他们擅长此道，毕竟只是几根翎羽而已，只能大致判断。


    “也许是某种玄鸟，或是有些上古凶兽的血脉，单凭羽翼不好确认，看来的确如乌雅所言，他已经走了，你说，他会不会如我们所料，接着去蕴血山？”单于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言道。


    “不知道，但如果他真的去了，凭我们那些人，还没做好准备与一同妖王作战。”秦牧说着，开始有意地减少体表的护体罡气，任由狂风直接刮在身上。


    随着护体罡气的消退，他的皮肤表面很快便出现细微的伤口，化作道道细小的血痕遍布肉身。


    单于吃了一惊，忙问道：“你做什么？”


    秦牧一笑，彻底将罡气收敛，凭借肉身硬扛周遭如刀狂风，并未外放丝毫气血去抵挡这股狂风。


    他，竟是要直接在此地以彻风谷的风刃磨砺肉身！


    “不能白来。”秦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