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作品:《邺下高台

    高澄指尖拂过那光洁的脸颊,停在那柔软的唇瓣上。指腹带上几分力道,摩挲那抹嫣红。


    “令姝这唇,”他开口,声音低哑慵懒,“不点而朱,倒比胭脂还要润泽几分。”


    王令姝微微颤了颤,她抬起手,似乎想握住他作乱的手指,却又在半途停下。


    指尖顺着她的下颌,滑向那截颈项。那里的肌肤更为娇嫩,能感受到血管轻微的搏动。他用了些力,迫使她将头仰得更高些,露出更完整的线条。


    另只手向更软处探去。


    “躲什么?孤又不吃人。”


    王令姝在他双重的撩拨下,气息已然不稳,她闭上眼,又睁开,眸中水光潋滟,倒映着烛火与他近在咫尺的脸。“妾……没有。”她轻声辩驳,声音却软得没有丝毫说服力。


    高澄欣赏着她这般情态,低下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却保持着那一点似有若无的距离,“这些日子,可曾想过孤?”


    王令姝仿佛被那气息烫到,下意识缩了缩,却被他牢牢按住。她睁开眼,望进他深不见底的凤目里,情动已深,只依从本能,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高澄不再多言,将温香软玉抱起,走向内室。


    烛光透过帐幔,变得暧昧昏黄。


    王令姝手腕被他按在头顶,眼波渐渐迷离……


    他却忽然想起,曾在他掌中的另一细腕,微微颤抖,却非情动,而是因为疼痛……


    高澄闭了闭眼,试图驱散那不合时宜的联想,重新专注于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


    可看到那微张的檀口,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更小的唇,他忽然觉得,这如玉的美人,美则美矣,却不够……可爱。


    他有些恼火,更用力地攫取,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壁障,泄不了心头的火。


    最终,他颓然停下。


    王令姝眼中掠过惶惑与受伤,声音带了哽咽:“相国……是妾伺候不周么?”


    “与你无关。”


    高澄抽身而起,扯过榻边的外袍穿上,他系着衣带,目光扫过帐内凌乱的锦被和王令姝苍白失色的脸,心头那股无处发泄的憋闷更盛。


    “你好生歇着。”丢下句干巴巴的话,他不再看她,径自掀帐下榻。


    陈氏正修剪着一瓶新折的绿萼梅,闻听开门之声,抬起头来。


    他带进一阵夜风,也带来一缕与他惯用的降真香截然不同的、叠熏了甲煎的沉水香。


    陈氏放下银剪,盈盈起身,“大王来了。”


    高澄在窗下的矮榻坐了,目光空茫地落在陈氏刚插好的那瓶梅花上,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陈氏净了手,从红泥小炉上提起温着的酒壶,为他斟了满满一盏暖好的兰生酒。


    高澄却只是握着盏摩挲,并未就口,目光从梅枝上移开,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夜色。


    “她拒了。”


    陈氏抿了抿唇,将酒壶轻轻放回炉边,柔缓道:“这几日……未闻公主提起纳妃仪注之事,妾身心里,便猜着了七八分。只是妾身总觉得,不能吧?陈侍中定是另有旁的、更大的顾虑,绝非不愿嫁给大王。”


    高澄扯扯嘴角,“她的顾虑,大了去了。”


    他将陈扶那番无可指摘的道理,略略概括给她。


    陈氏露出惊叹与恍然交织的神情,喟叹道:“果然……陈侍中心智之高,眼界之远,非我等囿于深宅的妇道人家所能揣度。妾身愚钝,先前只忖度着男女情分、内帷之事,岂料侍中眼中所见,是大王千秋伟业。”


    “你说,她当真如她所言那般想么?还是说……只是……”他深深吸一口气,“拒绝孤的借口?”


    陈氏微微沉吟,弯眼笑道:“大王应比妾身了然,陈侍中她……是在何等境况下长成才对啊。”


    “此话何意?”


    “妾身听闻,她自幼随母清居,早早便入了东柏堂,在相国身边侍奉笔墨。日复一日,眼中所见,皆是文书典籍、舆图奏章;耳之所闻,全是天下大势、朝堂政务。男女情爱、闺阁之思,于她而言,只怕……陌生遥远得如同异域番邦,无从知晓,从未涉足。”


    “而她身边唯一的男性,又是雄韬伟略、从谏如流、能识她才、用她智的英明之主。这种环境下长大,她心中所念所执,自然就成了竭尽所能,报答大王的知遇提携之恩,助大王成就万世不朽之功。”


    “陈侍中连情窍都未开,又怎么可能会对大王……生出男女间的旖旎心思呢?”


    “情窍未开……”


    高澄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是了!这样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她不是不爱慕他,不是不愿亲近他,而是根本……还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他的稚驹,天资聪颖绝伦,心智远超同龄,可自幼与父兄疏离,李氏又非心思细腻、善于教导儿女之人,自然无人为她启蒙风月之事。


    他不该恼怒她的“拒绝”,不该质疑她的“不懂”,他该做的是引导她,教会她,她的小字是他所赐,合该由他来为她打开这扇从未涉足的门扉。


    “你说得对,” 他开口,语气一扫沉郁,“是孤心急了。她还小,不懂的事……孤可以慢慢教她懂得。”


    陈氏正为他续酒,闻言,流畅姿势出现了一刹空白。她垂下眼帘,面上浮笑,将新斟满的酒轻推到他手边,


    “大王风仪绝世,若肯用心,便是金石之质,也必有张开之日。”


    岁末的邺城,各地贡使的车马塞满了通往宫城的御道,将这一年最后的、也是最丰厚的敬意,源源不断地送入那即将易主的宫闱。


    相府正房内,十数只朱漆描金礼箱敞着,宫使尖细的唱名录刚刚停歇,元仲华立在箱笼之间,珊瑚红得刺目,犀皮泛着冷硬幽光,往年最能引她细细观赏的孔雀罗,那流转不定的华彩,如今只能让她想起“无常”二字。


    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些死物上。


    太常卿据天象奏报,主“除旧布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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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杀伐”的“太白经天”之象将现于正月。


    上天示警,舆论四起,她那幽居深宫的兄长,已与“失德”、“天命已失”绑在了一起。这个腊月,是不是元魏的最后一月,她不确定,但肯定是兄长当皇帝的最后一月了。


    脚步声打乱思绪,是高澄回来了,他带进一身寒气,也打破了室内的滞闷。


    元仲华收敛心神,恢复了平日的温婉持重,拿起那本宫使留下的造册,向高澄请示道:


    “夫君,这些贡品,除却按旧例分赐宗室、有功将士及朝中重臣的份例外,尚有不少富余。妾身粗略核计,其中如犀角、象牙、金器等物,质地殊异,中原少见的,或可留存内库,以待他日大国礼仪、赏赐外藩之用;那些上等的锦缎罗纨,除宫中用度外,也可酌情赏予此番助夫君……安定局势的几位将军家眷,以示恩荣。如此可使得?”


    高澄“嗯”了一声,视线越过珠光宝气,落在一只黑漆嵌螺钿盒子上,盒盖拨开,里面是几匣新贡的蜡面茶饼,并一套釉色温润、千峰翠色的越窑茶具。


    “一应贡物皆分出一份,连同这套茶饼茶具,送去李府。”


    元仲华点点头,“到时我亲自送一趟。”


    “挑些上乘珠宝,给陈氏送去。”


    她随口应了声,陈氏近日颇得青眼,大约是在夫君烦闷时,不知又说了什么妥帖的话。自上回从李府回来,她对此等内帷恩宠的起落,竟生出几分隔岸观火的漠然。


    高澄还在望着那茶具,沉吟了小片刻,忽又道:“茶具……孤亲自送去。”


    说罢,出门去往温室。


    片刻后,他再回内室时,已换了身新裁的藏青色暗纹锦袍,领口袖缘镶着银狐锋毛,戴了满套的玉带环佩,重新绾了发。


    他在镜前挑着发冠,这个比比那个试试,那样子落在元仲华眼里,让她无端想起祭天前夕,沐浴更衣、虔诚以待的礼官。


    外间通传,刘桃枝求见。


    刘桃枝大步进来,虽是大病初愈,面色犹带苍白,但那股悍卒的精气神已恢复。他“嘭”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洪亮如钟:“奴刘桃枝,谢相国厚赏!”


    “起来吧。筋骨都养回来了?”


    “托相国洪福,已无碍!”


    “恩。那就上职吧。”高澄戏谑地笑了笑,“放心,往后……孤那环首刀,不会再往你身上招呼了。”


    刘桃枝严肃的脸上,难得扯开一个憨笑,“嘿,相国说笑了,是奴没眼力见,该打。”


    气氛略松。刘桃枝迟疑一瞬,还是问道:“相国,那东柏堂……还回去么?”


    “回去。”


    两个字,清晰短促,如同军令。


    刘桃枝有些不解。


    正月“太白经天”之后,便是雷霆骤雨般的鼎革,在皇宫找个办公所在,岂非更方便控制事态?何况东柏堂还是刺杀的不祥之地。


    高澄看眼他脸色,笑了笑,又道,


    “等陈侍中伤一好,我们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