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作品:《炮灰登基为帝(穿书)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睫毛眨了又眨,楚绢才缓缓坐起身。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待视线重新聚焦,竟看到自己榻旁有一道青灰色的人影。


    穿旧了的僧衣微微发白,裹在其中的身体清瘦挺拔,像一杆长势正盛的青竹,笔直地站在窗前。


    熹微的晨光洒在他身上,像尊镀了金身的佛。


    “空空?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闻声回首,看向她时,眉眼弯弯,荡开一抹温柔。


    “你说有些话只能在这里说,所以我就来了。”


    楚绢后知后觉自己说了多么暧昧的话,耳尖一红,低眉羞涩道:“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话……我就是想跟你叙叙旧,又怕你一个出家人,在外人面前跟我太亲近了不好。”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了,”空空故意凑到楚绢面前,“有什么话,你尽可说。”


    超清放大的漂亮脸蛋出现在视线中,楚绢的小心脏蓦地漏跳了一下,惊慌失措下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明明只是想跟他说说分别后发生的事……


    楚绢紧抿嘴唇,一瞬间决定主动出击,抬起头反问空空:“你呢,分开这么久只跟我写过一封书信,就没别的话要跟我说的吗?”


    她突然抬头,两人视线相碰,空空猝然睁大了双眼,微微退开了些许。


    他定定神,才道:“我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楚绢眨巴眨巴眼,心里“欸?”了一声。


    空空在床榻旁寻了张矮凳坐下,开门见山道:“这一年,我潜心修佛,以为自己会越来越接近佛道本相,却越修习越感到疑惑。”


    “有何疑惑?说出来,或许我能替你开解。”


    空空握着佛珠的手一僵,蓦地笑了。


    “你一向比我更豁达。”


    楚绢留心观察着他眉眼间的忧愁,轻叹:“我一不在,你就开始钻牛角尖。”


    空空想起自己刚开始研读佛经的日子,苦笑一声,“我的疑惑,也许一开始就种下了。”


    “因为令我疑惑的根源,是方外与方内。”


    楚绢惊得微微瞪大了双眼,“这是佛家的根本,你……”


    “佛说,众生皆苦。”空空双手合十,眉眼间弥漫着悲悯的哀愁。“六道轮回,前世犯下过错的生灵,今生便要受尽磨难;今生受尽磨难,来世就能得享福乐。”


    “可是,佛又教我们行善积德,看到受苦受难的百姓,要怀着悲悯之心去拯救他们。我曾经以为,这是佛的慈悲。”


    没错啊?


    楚绢疑惑,到这里都很正常,她实在听不明白空空到底是钻到哪根牛角尖里了。


    空空继续道:“可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天下存在许多受苦的百姓,他们难道都是因为前世种下的恶果而受苦受难?天灾当前,凡人无力抵挡;人祸降临,总是良善者遭逢磨难。即使他们遁入空门,佛也只能给他们一方清静,却并不能真正改变他们的境遇。


    “若这世上真有报应宿命,为何非要等到来世,而不在今生断个干净?究竟为何,佛要留给世间万般的不公。”


    楚绢张口结舌。


    啊这,这是对信仰产生根本动摇了啊。


    这可不好办了,她一个无神论者,虽然穿书的经历很玄幻,但依然不怎么相信宗教说的转世轮回,更别提报应了。


    她从来只信奉一条真理:自己的仇要自己报。


    甚至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道理,楚绢都不感冒。她觉得有仇就应该当场报回去,这样才公平。


    但是空空的困扰不是这样的。


    他会困扰,是因为他还相信佛、相信天道、相信正义的存在。


    楚绢凝眉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一掀被子跳下床,站在空空面前与他四目相对,说:“因为人与佛是不同的。”


    “你说的对,佛不在乎,不在乎万千世界中一个小小的人在受苦。因为佛的时光有无限长,在佛的眼中,人的一生都只是弹指一挥间,何况只是一段痛苦。但是,人会在意。”


    “我们会在意,是因为我们是人,我们的时间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一样短暂,一样不可追溯。人生苦短,我们不得不活在当下,所以我们会在意,此时此刻,有许多和我们一样的人在受苦。”


    “因为我们是凡人,我们感觉不到所谓的轮回转生,我们能记住、能掌握的只有自己度过的这一生一世。属于你我的,也只有一辈子,所以我们达不到佛的境界。我读佛经,佛总是经历百世千世的修行才能修成,那不是我们凡人能触及对境界,所以佛传授给我们的道理,我们注定无法完全接纳。”


    “因为那是以佛的时间汇聚而成的,而不是以凡人的双眼看到的。能陪伴在你我身边的,也是你我,不是佛。”


    “——所以,你对佛经感到疑惑,是完全正常的。说不定你师父当年的疑惑比你更多,只是他经历的事也比你多,所以比你豁达一点点,对佛的理解也更深刻一点点。”


    空空默默地听着楚绢说话,低头不语。


    楚绢知道,他需要时间思考。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听到空空低笑一声,自嘲道:“寻常总是我们替信众香客解惑觉悟,可在你面前,总是我听的时候多。”


    “我比较豁达嘛。”


    楚绢心想,我毕竟比你大那么多。


    “不过你突然想到这些,应该有个契机吧?跟我说说,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空空一愣,进而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和师父上京路上,途径河南、河北多地,见到许多因大雪和贫困沦落到沿途乞讨的百姓,还有许多冻僵的尸体,就躺在官道旁。”


    楚绢的呼吸凝在喉间。


    这些事,她一个字也没听说过。


    哪怕前些日子她在京城搜寻流民,那也是在专门扶危济困的慈护堂里,见到的都是已经吃上热饭、穿上棉衣、得片瓦蔽体的活生生的人,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在隆冬腊月冻死在路边。


    ——不,她曾见过的。


    三年前,没有楚怀庭解囊相救的壶州,就会是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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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原本只是小说里随口一提的一句话,甚至不足一句,它只是藏在恶毒女配楚绢的人物介绍里的,轻飘飘的四个字:壶州雪灾。


    那年壶州雪灾,楚绢生父赈灾不力,罢官职,贬为庶人,不久便自尽了。楚绢举目无亲,被好心的萧令华收养,成为叶烬霜的青梅。


    楚绢狠狠地一合眼,不让眼底的愤怒流泻分毫。


    多么可笑的世界。


    这就是,她所选择的故事。


    她的神情波动尽数落在空空眼里,空空叹息一声,“你也觉得心痛吧。”


    “我更觉心寒。”


    楚绢哑着声音道:“沿途多少县镇,官员竟都是酒囊饭袋吗。”


    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咒骂。


    空空握着佛珠的手一紧,叹道:“百姓需要楚大人那样的好官。可是,不是人人都能做楚大人。


    其实听说你考取功名的时候,我很替你开心。我想以你的才华,一定能有一番作为。后来我想,也许多一些像你喝楚大人一样的官,能改变这个世道。”


    “——现在,我想要成为那个能改变在一切的人。”


    他说着,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因为你说,佛不会在乎人的苦难。但是人会在乎,我会在乎。”


    “我不要当方外之人了,楚绢,我要和你一样,进朝堂。”


    楚绢真的被震惊到了。


    “当官?你要还俗?”


    “并非。”空空摇摇头,“我无父无母,即使还俗,也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是皇帝礼重僧人,当今国师玄微禅师就是僧,也正因为他是僧,皇帝从对他青眼有加。”


    “我要做下一个玄微禅师,迟早有一天,我要比他站得更高,站到一个能左右天下事的位置。”


    楚绢望进他眼底,看到微茫的光,那是最初的星星之火。


    坦白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空空这个人。


    以前她只把他当玩伴,一个挺可爱的小孩儿,最多现在长大了点、变漂亮了不少。


    但是现在,她真正触及了空空的灵魂,楚绢才知道,原来他是如此胸怀天下。


    记忆里满身稚气的空空,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一柄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风雪淬炼过的锋芒。


    “你可知我为何会投身仕途?”楚绢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屋外将散的晨雾。


    “我的才学不输任何人,可有人在我面前讥讽我以女子之身入学堂。我气到发疯,当场和他立下赌局,赌上尊严,比试谁能在童试里排在高位。”


    “我赢了,我考了第一名,和我姐姐一起。可是我依然进不了官场,只因为我是女人。我不服,我巴结长公主,我要当她的女官,我要利用她接近皇帝,我要一步步靠近权力的最中央。”


    “我是为了自己,为了我心中的不平,为了我受到的不公。可是你不一样,你要走一条比我艰难百倍的路,却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


    楚绢沙哑的声音骤然下降。


    “你根本不明白你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