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一觉醒来看到她女儿完完好好地坐在床沿等她，她还以为是梦，坐起低低哭泣，泪水一下下砸湿了被褥，她女儿便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知道苏云最近因为李香凝的事情担惊受怕，好不容易找到李香凝，李香凝又是满身血的惨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脸就已经破了相。


    这几日苏云忙前忙后照顾受伤的李香凝，顶着两块臃肿的浮青，还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这些林雨眠都看在眼里。


    林雨眠现实世界的父母也很普通，作为一对资深牛马父母日常都往返在工作、家和他们的父母之间，要承担的事情太多，很少有时间管林雨眠。


    林雨眠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苏云这么深沉的母爱，但林雨眠是幸运的，他的父母没管教她，也没要求她，她成长来过得开心自在，早早一个人就能照料好自己。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一个没背景没天赋的普通人，高考成绩下来后，她更加确定自己以后将要成为预备牛马人的事实。


    这小说世界有叶啸这种挖他灵根，他必杀之的男主，也有苏云这种对子女严格和厚爱的母亲。


    林雨眠颇有感慨，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即使这种好只是小说世界来的，她也愿意。


    她知道对小说世界产生感情并不是好事，她最终还是要回家的，但她真正意识到这本言情小说男主的面孔时，她心虚了，她林雨眠真的能活着走完剧情回家吗？


    她被夏若男凑近捏捏脸摸摸胳膊，摆布成一个布娃娃：“香凝，我听说你受了重伤，脸也破相了，人还傻了，你确定你现在都没事了？”


    林雨眠站起转了一圈，还跳了两下：“是啊。”


    夏若男不敢置信，悄咪咪凑近压低声音问：“是那些仙人救的你吧，不仅救你出来，还治好了你身上所有的伤，包括你破相的脸。”


    “你好像很期待我破相。”


    林雨眠直言，夏若男连忙展现姐妹情深：“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只是门外远远传来白玉宣的声音后，夏若男就坐直了身体，守着白玉宣说话，白玉宣两耳不闻朝林雨眠傻笑：“香凝你真的好了哎，仙人们真厉害！”


    门外又传来一阵热闹声响，事实上李家这几日一直都很热闹，自从三位仙人扬言抓到狐妖后，一直待在家里长虱子的父老乡亲都跑出来晒太阳聊天。


    要说聊什么，那当然是镇上发生的大事，狐妖和那三位仙人了。


    这两个话题都离不开李家，要想知道确切的消息，狐妖被抓当事人李香凝，以及三位仙人短暂留宿的李家是打听的最好选择。


    因此最近镇上不管和李家有没有来往的人，都打着看望李香凝的旗帜踏破李家门槛，把林雨眠围成猴子一样观赏。


    林雨眠这几日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站起来走两步跳两下，有实在好奇的，还会上前捏捏林雨眠的脸。


    苏云在正堂招待来客，替林雨眠挡了来人，林雨眠这才有喘口气的时间。


    门外依稀有叶长风和方宛白的声音传来，夏若男低头理了衣裙，一字一句咬字：“假模假样，虚伪……”


    林雨眠假装没听到，白玉宣凑过去问：“若男你在说什么？”


    夏若男捏住帕子掩在唇畔，急促否认：“没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叶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叶不凡敲门进来，夏若男端坐着偏开视线，独跟白玉宣说话。


    “姐姐，你真的没事了？”


    叶不凡穿着一身鹅黄衣袍，明亮柔和的颜色，衬他稍显稚嫩的脸更出挑俊俏，过来几步里腰间清透淳白的玉佩晃动，惹得夏若男多看两眼，溢出眼底的几分鄙夷。


    林雨眠被迫营业，做了这几日来早就熟练的动作。


    “香凝好了，谢谢你关心香凝。”白玉宣出声，在要抱住林雨眠胳膊时，被夏若男缠了去。


    “姐姐没事就好。”叶不凡低垂下眉眼，他想起当初看到满身是血痴笑捧着有半张脸皮头颅的林雨眠，那画面让他记忆深刻，夜夜寻到他梦里折磨他。


    “你手怎么了？”林雨眠注意到他手上包了纱布，叶不凡下已经下意识用袖子遮了去。


    “……我偷偷跟我哥出来看姐姐，被我爹娘罚的。”


    没想到竟然是她的缘故，林雨眠倒是一时说不出话了。叶不凡翘起眼尾，安抚两句：“不疼，过几日就该好了。”


    夏若男留意了他们这边情况，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断定叶不凡对待林雨眠的态度不简单，却想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那你哥这几日来我家，你爹娘可说什么了？”林雨眠问。


    “我哥……”叶不凡沉默地睨着林雨眠的面容，视线追逐林雨眠渐渐缓下来的呼吸。


    “我爹让哥来照顾姐姐，但又不愿让哥再进家门，怕哥出去染了狐妖气息，说那是晦气。是我娘偷偷求的情，才让哥这几日在院子里睡觉。”


    夏若男惊呼：“他们还是为人父母吗？！”


    林雨眠一阵恍惚，她知道叶啸的真面目，对于叶啸的情感更加复杂了。


    她还记得十年前两家定下娃娃亲的那顿晚饭，方宛白温婉恬静，叶长风也勤劳可靠，她不知是人性使然他们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因为她挖了叶啸灵根，给叶啸的生活造成这么大的变故。


    不不不，她还是代入的太深了，这里是小说世界，故事剧情早就确定的，她无故来到这里也是受害者。


    叶不凡脸色不好，闷了半晌才底气不足地反驳夏若男的话：“我爹娘当然有他们的考虑。”


    夏若男抬手捂住白玉宣的耳朵，做出对子骂父，骂天骂地最后连对叶啸长年一身发白灰衣那点可怜的情绪都没了，直骂叶啸还自称读书人教书育人呢，简直是迂腐愚孝的典中典。


    “……若男？”


    “打断我做什么！”夏若男横眉冷对林雨眠，林雨眠还是坚定给夏若男竖起大拇指。


    这还是她醉酒那次，无意识逼迫夏若男酒铺三结义后，第一次与夏若男相处，夏若男好像被她挖掘出不得了的属性，现在说话要更为狠厉直接，也多了几分真实。


    窗台那些七零八折的花养出些神采，林雨眠日日都会看顾它们，时常带着它们追逐温暖阳光，肥料和水都都少不了它们，不多不少把握在刚好的量，此时这些花已经能在微风里送来阵阵清香，怡人心绪。


    林雨眠在满室清香里醒了神，开了条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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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外面苏云招待客人。


    正堂里苏云同叶长风和方宛白相处融洽，但刚从叶不凡那里听来他们逼迫叶啸来帮衬亲家又不愿叶啸入家门的事，林雨眠很难再拿平常心看待他们。


    “那女人果然又在装嫩了。”夏若男咬牙切齿，很快挤开林雨眠站在最前线观望外面。


    “你说谁？”林雨眠不在意地让开位置，这样问。


    “还能有谁啊，就是那方宛白啊，穿成那样，不认识的看我俩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她都生两个儿子了，她两个儿子还都长我这么大了，她怎么还有脸装嫩！”


    林雨眠沉默，有没有可能人方宛白就是受作者喜爱，就是不会变老呢？少女，你现在思想有点危险啊。


    好在叶不凡和她们隔了些距离，同白玉宣说着什么，她们这里听不到，刚才夏若男的发言也该没落到叶不凡耳中。


    都是来看望她的，林雨眠认识的这些人第一次聚这么全，让她生出几分微妙感，她又往外看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叶啸，突然朝叶不凡问：“你哥呢？”


    叶不凡翘着的眼尾耸拉下来：“姐姐怎么不问我，只问我哥。”


    “那你呢？”


    夏若男看林雨眠一本正经胡掐，闷声笑了出来。


    叶不凡扫了她一眼，委委屈屈的表情没变：“我哥他要教书，镇上狐妖已除，那些孩子今日就要继续去私塾念书。”


    还真是现实的回答，叶啸自导自演这一出，完全没给自己留时间休息，真是辛苦，佩服佩服。


    叶不凡又说：“我今日其实也该去医馆，但我太担心姐姐了，所以请假来看看姐姐。”


    “看不看，该好还不是好。”


    林雨眠对于夏若男细声细语的吐槽，依旧麻木当做没听到，面对叶不凡明晃晃要夸奖的表情，遂了人心意：“谢谢你来看我。”


    叶不凡耸拉的眼尾转瞬翘了起来，在林雨眠面前，叶不凡眼尾的弧度几乎就是叶不凡情绪的代表。就像狗狗那么单纯，甩尾巴就是开心，尾巴软趴趴垂下去就是难过。


    林雨眠赶跑脑子里的想法，这时门外又传来动静，那些刚还聊天的人话语戛然而止，磕磕绊绊喊“仙人”。


    夏若男的注意立刻就被吸引了去，还没待她看清楚，门就从外面推开了。


    夏若男挤在最前线，她本就有些塌的鼻子和推开的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只是外面人明显没注意到她，夏若男被堵在了门后，接着门又被重新关上时，才露出她捂着鼻子的窘迫。


    “你撞到人了。”黄连好心提醒。


    黄柏疑惑：“我撞到人，我还能不知道？”


    黄连懒得和他多言，随手指向门后，黄柏看了过去，正看到门后有少女捂着流血的鼻子。那少女也不在意，而是怀疑地问他们：“你们就是来镇上的仙人？”


    “是啊。”黄柏翻遍身上也没有女儿家帕子这个东西，干脆朝黄连求助，黄连嫌弃地扔去一个浸染香气的帕子。


    黄柏皱眉，捏着帕子朝门后的少女走去：“你鼻子没事吧，都流血了，要不先擦擦再说。”


    “你说是仙人就是仙人，仙人厉害着呢，你要真是仙人，就用仙术让我的鼻子别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