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贵客
作品:《莽撞人》 魏文媳妇儿从屋外进门,见两个孩子窝在另一个房间玩耍,才跟魏文说道:“听说对门又续了一晚上。”
魏文点点头:“娘刚才跟我说了。”
“他们真要搬去别的村子啊?”
魏文媳妇儿觉得可惜。
魏文叹口气:“那谁知道呢。”
村子里恩恩怨怨太多,房子被烧了,就算不搬走以后也住不安生。
谁知道那凶手什么时候要再害人?一次不成肯定有第二次。
“我看人家娘儿俩日子过得真滋润,这大冬天还有鱼吃,她们刚住一晚,又是炖排骨,又是炖鱼的,手里真阔绰。”
魏文媳妇儿艳羡。
眼下的文江想取鱼可是个费劲事儿,他们那鱼只怕是从城里带来的。
对门的母女则不清楚别人的想法,两人晌午吃了顿饱饭,给小长工喂上谷料,想着躺在热炕上睡一顿。
热炕暖烘烘的,于萱草躺在褥子上,挽着文凤霞的胳膊,和她商量:“娘,你说咱搬去哪个村子?”
“娘其实不想让你进山打猎,”文凤霞不舍地握着于萱草的手。
“咱手里还有银子,大不了这次回镇子上,娘去那个绣衣店做工,一个月也有一两五钱的工钱,怎么也能撑到你考上的时候,进山这么危险,你每次进山,我都睡不踏实,”文凤霞带着私心劝道。
于萱草没依她,“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又不是天天进山,娘娘山哪一块儿凶险我心里有数,我进山只会绕着走,再说黑熊我都打下来了,不会有事的。”
她又劝了许久,文凤霞拗不过她。
于萱草说道:“王家村和李家村与魏家村姻亲关系太多,只怕搬去还是会惹人是非,娘,我们要不再往南去一些吧,娘娘山南麓还有一个杂姓村。”
文凤霞也在思量着,“我改日去趟柴春花她家,她是杂姓村嫁来的,说不定能知道些。”
母女俩便没再说别的,依偎着睡过去,这一睡,下午又有人来拍房门。
“婶子!婶子!”
于萱草被惊醒,揉着眼哑声道:“来了。”
文凤霞翻个身,方才睡得香,现下被吵醒了还有些郁闷。
于萱草披上衣服去开门,“咋了魏文哥?”
魏文面上满是喜色:“你快去叫婶子,太爷让她穿得齐整一些,赶紧去他家一趟。”
于萱草纳闷儿,回身去屋里叫文凤霞。
文凤霞听是特意让自己穿得齐整些,疑惑地梳理发饰,手上抹了油,奇怪:“叫我去一趟?”
“对,不知道什么事儿。”于萱草帮她穿衣裳。
文凤霞琢磨着,想了想最近魏天锡和自己家的关系,半天后,目光若有所思在于萱草面上转了一圈。
于萱草被看得莫名其妙:“咋了娘?”
文凤霞让女儿给自己插好这次带来的唯一一根玉簪,那玉簪是于萱草上次逛街给她买下的。
玉簪插上去还不够,文凤霞反常地在手上套银镯子和碧玉镯子,洗了脸描眉画目,人更精致几分。
“得亏带了这身衣裳,”文凤霞嘀咕着,将最好看的藏青色绢布绒衫穿上,狐毛制成的小围脖和抹额也戴在了头顶。
于萱草见她这么庄重,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立时识趣地将暖炉递给她,促狭道:“给,文夫人。”
文凤霞笑道:“你跟我去看看是什么事儿。”
临走前,又看了眼于萱草。
于萱草真得很莫名奇妙!
太爷到底有什么事儿找她娘?
她按照文凤霞的意思,换上暖黄色的绢布长衫,规整地梳了发髻,戴上围脖手套,赶着驴车往魏天锡家中去。
魏文坐在驴车上领路,快到魏天锡家附近时,远远就看见停在门口的两辆马车和数十名仆从。
“好大的阵势,这是谁家来了?”
于萱草赶着驴,断定来的是镇上人。
庄户人养不起马车和这么多仆从,现下马车的轮子上沾得都是雪,一看便知是富户。
魏文想张口说什么,但看了眼于萱草,觉得不好跟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说这些。
驴车的铃铛声飘进风雪中,众人便看见一道鲜亮的人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那姑娘远远瞧着粉嫩得像桃子。
她穿了件黄色的衣裳,守在门前的奴仆们,猜测她就是于萱草。
魏文在半路便跳下了车,他帮着牵过驴车,积极道:“萱草,你和文婶子进屋去,我给你们看驴。”
于萱草道声谢,就感觉身后递来很多道打量的视线。
她回头看去,便见好多个丫鬟婆子穿着棉袄大衫,脸颊冻得通红,此时跺着脚,看了她两眼,聚在一起低声说说笑笑。
于萱草微微皱眉,回身将文凤霞扶下车。
母女俩推门进院,正屋魏天锡的大太孙快步迎出来,大太孙叫魏书海,现下脸上顶着热情的笑:“文婶子,久等啊,快进屋。”
文凤霞顶起一抹笑:“书海,许久没见,听说你最近刚成亲。”
魏书海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前阵子秋役回来刚成的亲,嘿嘿。”
他看向于萱草,有些犹豫:“萱草妹子,你去你嫂子那屋儿待一会儿吧,眼下不太方便。”
于萱草警觉地打量着他:“我看门口来的不是什么普通庄户人家,书海大哥,你得跟我交个底,可别让我娘去面对一些豺狼虎豹。”
她这话说得硬邦邦的,但是魏书海乐了,他笑着道:“嗨呀,这可是好事儿呢,你别管了,我们哪能害婶子。”
文凤霞心里大约有了猜测,她拍拍于萱草的手,自己跟着魏书海进正屋。
于萱草只得去旁屋,找魏书海的媳妇儿说话。
正屋,堂屋的主位坐着魏天锡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下手右侧是一个年轻的长衫书生。
魏书海将文凤霞领进去,文凤霞见这阵仗,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步伐从容地进门,顺带打量着那年轻的书生:“这位是?”
“晚辈程天鸣,”书生立时起身作揖,气质清朗,五官端正,通身透着几分书卷气。
若是于萱草在此,定能对这人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文凤霞笑眯眯地看着那青年,“坐坐,不用客气。”
程天鸣拘谨地坐下,但还算落落大方。
上首魏天锡拄着拐杖,示意文凤霞坐在一侧,对着一旁的中年人说道:“程先生,这位是萱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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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文氏。”
程宣阁方才在文凤霞进门时就好生瞧了瞧她,见这妇人虽然身形孱弱,但是面色白嫩有光,精气十足,家境定不像传闻中那般破败。
“文夫人,”程宣阁起身行礼。
文凤霞抱着暖手炉坐下,一颔首:“门口的马车是您二位的?”
程宣阁一点头,文凤霞:“阁下家境富庶,远道而来是为何所求?”
于萱草这段时日学习时,文凤霞也会跟着看书识字,和胡同里的马静走动多,又总是去市井上逛,并不惧怕与人打交道。
程宣阁看向魏天锡,下首的程天鸣有些紧张。
他方才听见于萱草在院子里的说话声。
其实按理来说,他和父亲今日的举动极其失礼,但是魏天锡昨日派人传话到镇上,他便坐不住,想央父亲来一趟。
魏天锡捋着胡须说道:“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萱草虽幼时丧夫,但这么多年未忘母身,养家自强,此为廉孝;娘娘山情势险峻,萱草却能进出自如,即使身患罹难,亦能转圜,此为大德大福之人;遇见旁人的难处,能及时施以援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忠义正直;时局变化,科举改制,敢于读书,这是智慧的表现。”
他总结:“程家是清水镇的富庶门第,程先生手下有五处田庄,一间皮行,两处米粮铺,远道而来,是在镇上听说了于萱草的好名声,想与于家门第结两姓之好。”
文凤霞看了眼程宣阁,没想到这中年人倒是阔绰得很。
她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程天鸣:“前来求娶的是这个后生?”
程宣阁点头:“正是,这是鄙人幼子,过了年二十一岁,当下在德馨书堂读书。”
文凤霞问:“怎地没去县学堂?”
文凤霞没想到程天鸣竟然也在德馨学堂,她若有所思看了眼程天鸣,猜测这小子是在学堂看上自家姑娘了。
“此前在县学堂读过书,但县学堂学子攀比风气甚重,恐误了孩子心性。”
程宣阁温和道。
“今日冒昧前来,极为失礼,但圣人有言:一凤鸣而百鸟应。尝闻于氏门风清烈,通晓礼仪仁义,吾知其贤名,遂上门冒昧求取。我儿虽年幼,但闻书史,尝得县中田教谕的夸赞,家中已有薄财,可供多为学子进学,不会误了小女的科举之业。”
文凤霞时不时点头,表现出自己的尊重。
她笑着道:“五年前我丈夫遇害去世,今岁方洗清冤屈,小女上下奔波,才有家中如今的好时光。小女年幼,但通晓人情,虽有些长处,但万万当不起‘一凤鸣而百鸟应’之言,若真有些厉害之处,不过是刚硬的脾性。”
程宣阁听她的言辞,心里不自觉一沉,他不动声色瞥了眼下首的程天鸣,心中叹口气。
“但常言道,刚过易折。贵府仓廪殷实,家道从容,礼仪得体,小女却放达疏狂,不为礼法所拘。”
程天鸣面上血色渐退,无措地看了看父亲。
不甘心呐!
他家中殷实,托人说媒前,总觉得这门婚事至少能有七分的妥当。
他打听过,于萱草年后就要十九岁了,这个年纪应当是愿意成亲的,毕竟比起其他姑娘来说,她这年纪太大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