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搬房
作品:《莽撞人》 魏流波和王雪对视一眼:“行!就这么定了!”
于萱草笑了笑,从布袋里数出210枚铜钱递过去:“劳烦婶子和叔现在就将房屋收拾出来,我现在就带我娘过来。”
见她掏钱的动作这么利索,一男一女也快速接过钱,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哎,放心吧,现在就收拾,你尽管搬东西过来。”
魏红鲤在旁边一直听着,知道自家赚了银子,就把酥饼放在油纸袋,趁于萱草起身的时候塞在她手里。
“你拿着吃吧,你过来了连口水都没喝。”她好心提醒。
于萱草没有推辞,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转身离开红鲤家。
王雪拿起扫帚和抹布往外走,魏流波拿出一块儿冰放在铁盆里,把盆儿拿到炉子上化开水。
他背着手乐了一下:“这钱可真好赚。”
王雪也笑:“200多文呢,咱这回过年能多包几顿饺子了,几个孙子孙女的压岁钱也能多给些。”
“还是人家厚道,你别说70文了,她就算说30文,咱们也不会拒绝。”魏流波一边端起盆,一边推开门往院子里的第二间土房走过去。
“这是手里有钱呢,你说,这于家的每次进山,都能挣多少钱?”
王雪好奇地打听。
这么多年村里大多数都听到过风声,知道于萱草打猎养家进项很多,要不是文凤霞的病拖着,早有人上门提亲了。
魏流波想起上回去镇子上听说的事儿,连忙道:“你别说,我下雪前去镇子上,百荣坊那几个皮行,好像都在找于家的,想托她猎皮张,我估计她这次就是因为这个才回村的。”
“那肯定挣不少,真让人眼馋,”王雪羡慕地叹口气。
魏红鲤帮着爹娘擦炕上的草席,闻言笑着道:“你们原先不还说进山凶险吗,我记得我哥还要进娘娘山,你俩死活不让去。”
王雪将窗子支开通风,冷空气蹿进屋里,她把家里的杂物往外搬。
回屋的时候理所当然道:“就是凶险啊,娘娘山里头大虫豹子啥没有?没点儿功夫敢进山?”
“原先村头打架,别看于家的个头不如男孩高,她一拳落在别人身上,能直接给人打飞。”
一家三口说了半天,收拾将近两刻钟才将屋子打扫得干净明亮。
将杂物全都撤到仓房里去,三人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于萱草快步往于家小院赶。
路上碰见不少熟人,都是去祠堂看热闹的。
文凤霞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她将被褥一点一点放到车架上,也不敢干太重的话,生怕刚养回来的身体又垮掉。
“娘!”
于萱草推开院门,小长工的驴脑袋从窗户里伸出来,呲着牙花迎接她的到来。
文凤霞看小长工笨头笨脑的模样,笑得乐不可支。
“小长工——干活了!”
“来来来——”
于萱草把驴从屋里牵出来,拿了一把谷料喂给它吃,小长工这才嚼着谷料套上车。
文凤霞指着屋里说:“几个盆儿,铁铲、铁锹那些还在屋里,”
于萱草点点头,把之前搬到屋里的煤炭搬回车上。
“咱这次去魏红鲤她家,她娘是王雪,前几年来咱家,托我去城里卖过皮张。”
文凤霞有些印象,但不多,她坐上车,看着进进出出的于萱草问:“姑娘,给了多少钱?”
“210文,多给些钱,不会给咱们气受,左右就这两天的功夫。”
于萱草没计较钱的事儿。
文凤霞手里银子多,也没心疼这些,住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
等于萱草收拾完物件,她给于萱草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帮她梳了个好看些的发髻。
于萱草围着围脖,驾起小长工,调头向村北出发。
她特意避开了魏东他家那条路,怕被察觉动静。
小长工赶车时不喜欢乱叫,母女俩坐着驴车慢悠悠停到魏红鲤家门口。
文凤霞被于萱草扶下马车,王雪和魏流波在屋里瞧见人影,赶忙披着衣服走出来。
“文大姐——”
文凤霞被扶下车,也热络道:“王妹子,妹夫。”
王雪刚迎上来,就瞧见文凤霞穿得是绢布衣裳,藏青色的布料,袖子上镶着一圈粉毛边,头戴银簪,手腕套玉镯。
加之妇人气色好,肤白大眼,秀眉红唇,让人盯着就挪不开眼。
王雪慢下脚步,瞥了眼自家男人,就见魏流波钉在原地,看得眼珠子都不动了。
文凤霞笑着道:“这大老远的还麻烦你们一趟,实在是老房子不安全,我姑娘放心不下我,妹妹妹夫放心,等我姑娘出山,房期一到,我们就回城了。”
于萱草从车上搬东西,看向不说话的魏流波,提醒道:“流波叔,麻烦你给我们开下大门,我想把驴车架进去。”
小长工蹭了蹭于萱草的头。
魏流波这才回神,甚至没看见王雪瞪了他一眼。
他连忙把门打开,于萱草将驴车牵进院子里,文凤霞落在后面跟王雪客套。
于萱草推开土房的房门,进了门直走是厨房,左拐才是卧房,有一张比他们老房子更大的土炕,卧房里炕桌炕柜一应俱全,只要他们自己铺被褥即可。
见魏流波还要帮忙搬东西,于萱草看了眼王雪,委婉地拒绝道:“不用了叔,我和我娘慢慢搬就是,天马上黑了,我看红鲤他们是不是还得吃饭呢?”
魏流波刚想说吃什么饭,就被王雪狠狠掐了下后腰,他一个激灵就点下头:“对对对,还得做饭呢,她娘,走,咱们回屋做饭去。”
红鲤没看出来爹和娘有什么不对劲,笑呵呵地跟于萱草打过招呼,就回了正屋。
文凤霞瞥了眼天色,从车上将家伙什搬进屋。
于萱草用打火石点燃煤炭,通了火炕,确定炕上开始起热,才将被褥搬进屋里。
这土房比于家的老屋更大,于萱草前后忙活半天,将从镇上带来的菜和打猎用的工具全都搬到卧房这屋。
“娘,半夜起夜就先别出门了,”于萱草提醒道。
不是自家人,不好用同一个旱厕。
魏红鲤头顶还有两个兄长,都娶了媳妇儿,万一撞上了又要叫人说道。
文凤霞自然知道,她起锅热油,将从镇上带来的肉切片,同刚入冬时的酸菜一块儿炒。
母女俩这次回村生活用具带的很全,所以不求人。
于萱草出门去喂小长工的谷料,见天黑得差不多了,才将驴牵进里屋。
小长工进了屋很乖,只是竖起驴耳朵趴在地砖上,一双大眼睛不住地打量于萱草和文凤霞走走停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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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说这次咱娘儿俩住在别人家,以后还能回回躲过去吗?”
文凤霞焖上排骨,有点儿郁闷。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坏人。
“人心就是这样,有好有坏,以后我一个人回村,大不了去几个太爷家住,他们知道谢渊的身份,不愿意得罪我。”
村里的人情往来,于萱草摸得门清。
文凤霞出门去看了看车架,发现于萱草已经用麻绳将车身牢牢绑在了土房的门柱上,特意打了猎物结,旁人偷不走。
她放心地回屋,就见正屋点上灯,隐隐有争吵声传来。
文凤霞纳闷地回屋,一边将焖好的菜端上炕桌,一边去盛米饭,奇怪道:“你王婶子好像和你流波叔吵起来了。”
于萱草惊诧地挑眉,立马下地开门,透过一道不大的缝隙听院子里的动静。
柴门夜犬吠,院子里狗叫的厉害,小长工也竖起耳朵。
正屋。
王雪红了眼睛:“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文凤霞比你大上五岁!她死了男人,她是个寡妇,你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恨不得眼睛长在她身上!”
魏流波双手合十去求她,长吁短叹:“哎呀呀,祖宗,你能不能小点儿声!咱收了人家钱,人家就在隔壁住呢!”
“魏流波,你敢做不敢当,你都敢看我有什么不怕往外说的!你那么中意文凤霞,你给我滚,你现在滚去她那个屋,看她要不要你!”
王雪指着土房的方向撸袖子,起身就要去拽魏流波。
魏流波瞪眼看她,躲过她的拉扯:“你干什么你,没完了?我他娘的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了两眼,咋地?我又没跟她睡!”
王雪一下子坐在地上,踢着腿说他不要脸。
魏流波被骂得脸皮涨红,见发妻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只好认错,下地将人扶起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王雪被他哄了半天,才说:“以后你不许和她说话。”
魏流波无不应承。
魏红鲤住在隔壁的屋子,清晰地听见爹和娘的争吵,她蒙住被子,有些郁闷,诧异自己爹竟然是这种人。
以后魏朝贵不会也这样吧?
她登时心烦地翻身,拖着鞋推开正房的门:“你俩别吵了,烦死了。”
没想到闺女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羞臊着脸,支支吾吾地撵她回屋睡觉。
这一切于萱草和文凤霞并不清楚,母女俩吃完了饭,于萱草临睡前磨了磨箭头,对付狼群用的大刀还有好多种猎野物的器具。
文凤霞躺在被窝里,揪心地看着她比划那些刀具。
于萱草察觉母亲泛着泪水的目光,笑了下:“咋了,娘?”
文凤霞用宽厚的手摸了摸于萱草的头,感觉亏欠她很多,但是她说不出口。
日子变好了,不能总说丧气话。
但一切只在无言中,于萱草让她不要担心。
磨好刀,油灯快燃尽。
于萱草吹灯,靠在文凤霞身边睡去。
冬日天亮得晚,于萱草见天边亮起鱼肚白,这才从炕上起来。
文凤霞洗菜切肉,想让她吃好再进山。
却不料有人敲门,“婶子——出事儿了!”
于萱草闻言一皱眉,头发还没梳就去开门:“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