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


    “大事不好啊!”


    “……”


    郑远山出了御书房后,越想越憋屈,越想心里越是不甘。


    “明明咱们说好要站在丞相大人身后,极力反对陛下出兵北伐!”


    “你们两个倒好,真到了事儿上,你们只会往我一人身上推!”


    见王永正、宋淇二人沉默不语,他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输出。


    王永正白了他一眼:“郑大人,真不是我说你!”


    “你说话就不会分时间场合吗?”


    “今日眼瞅着陛下心情不佳,加上又有杨北业在场!”


    “你那样对陛下说话,陛下不责罚你才怪!”


    另一边的宋淇比王永正还低半头,听到此话,他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王大人说得没错!”


    “在丞相大人面前,我们二人可不如郑大人你得势。”


    “你是丞相大人亲自带出来的学生,为丞相大人损失了半年俸禄,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见这二人阴阳怪气、落井下石,郑远山气得脸都红了。


    “好好好……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


    “到时候真让陛下答允了出兵一事,我看你们如何向丞相大人交代!”


    郑远山心里憋着一团火,见和这二人也说不到一块儿去,便直奔城北的丞相府。


    刚到丞相府门口,郑远山就迫不及待地吆喝了起来。


    “呦呦呦……这不是郑大人吗?”


    “这是出什么事了?”


    见郑远山在门外干嚎,丞相府的管家急忙探出头来。


    郑远山一脸苦涩:“出大事了!”


    “丞相大人呢?”


    管家将郑远山往府内引去,道:“大人刚喝过了药,正准备午休呢。”


    “郑大人,你随奴才来吧!”


    丞相府颇为气派,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与嶙峋假山石,郑远山这才站在了卧房前。


    “丞相大人!”


    “学生郑远山来看您了!”


    虽然隔着一道门,郑远山却依旧佝偻着背,表现出了十成十的敬重。


    “远山来了啊……进来吧。”


    “是!”


    郑远山推门而入,只见一名老者身着宽松寝袍,在几名小侍女的簇拥下,正斜斜靠在榻上。


    此人约莫七十的年纪,面色苍白无须,一头银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髻,还有些碎发散落在面前。


    他的脸颊生得瘦长,浑浊的眸子下,那鹰钩鼻大的有些不太协调。


    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甚至还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惬意与疲倦。


    但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气场,却令人感到难以言说的逼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曹政。


    “学生郑远山,拜见丞相大人!”


    “老师,半个月未见,您又清减了。”


    看着自己昔日的恩师,郑远山的眼神里不满了心疼。


    他乃寒门出身,当年若不是曹政提携,他根本就没有走上仕途的机会。


    因此,这几十年来,他也对曹政心存感激,时刻不忘曹政的知遇之恩。


    “咳咳……”


    曹政微微挪动了下身子,“老夫一想起西南的旱灾、肃州的蝗灾,便是饭都吃不下。”


    “远山,拨下去的粮款如何了?”


    “可都已分发到灾民处?”


    郑远山咬了咬牙:“老师,如今国库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


    “能分发下去的银子实在少之又少,到了灾民的手里,也支撑不了几天!”


    “更何况……”


    看着曹政如今的身体状况,又想起方才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幕,郑远山咬紧了牙关。


    曹政似乎看穿了郑远山的迟疑。


    “远山,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郑远山叹了口气,思考再三,还是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有句话,学生身为人臣,本不该说!”


    “但陛下他实在太任性了!”


    “陛下对北羌有执念,所以便不顾灾民死活,一心只想北伐。”


    “普天之下,唯有老师您一人心系苍生,关心百姓的疾苦!”


    “整个大渊的重担,可都担在您一人的肩上!”


    曹政微微摆了摆手:“老夫身为丞相,理由心系百姓疾苦。”


    “陛下思虑不周,也是老夫这个做人臣的劝谏不到位。”


    “是老夫的失职!”


    “不过,你刚才说,陛下是为何又动了北伐的念头?”


    “可是因为杨北业?”


    说起这事,郑远山简直咬牙切齿。


    “不只是因为杨北业,还有杨北业那个废物一般的孙子,杨凌!”


    “杨凌?”


    曹政微微咂舌,“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郑远山提醒道:“此人不仅是杨北业的孙子,还是当朝驸马。”


    “几个月前他与公主大婚时,您还派人送了贺礼的。”


    “哦……”


    曹政颔首,“原来是此人。”


    “老夫记得,此人名声不好,不怎么上进啊!”


    郑远山冷哼道:“岂止是不上进?”


    “这个杨凌早就声名狼藉,是大渊臭名昭著的纨绔和废物!”


    “学生实在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听信了这个废物的谗言!”


    曹政淡淡笑道:“远山,这你还不明白么。”


    “陛下早就有了北伐的心思,只是碍于国库空虚,迟迟无法开口。”


    “如今,杨家这爷孙俩大力提倡此事,当然是替陛下开了无法开的口!”


    “即便日后北伐不成,那陛下也能顺利脱身,将责任甩在杨家的身上!”


    听了这一番话,郑远山立刻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


    “老师,您英明啊!”


    “还是您最懂圣意!”


    “那若照您所说,咱们是不是该顺着杨北业,就让他领兵北上?”


    曹政摇头。


    “杨北业虽然老了,但他对上北羌,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他已经是大渊的镇国公了,若是再立了军功归来,还不知要将自己置于何等高位!”


    他与杨北业各自持不同政见,但杨北业生性孤傲,不愿与他针锋相对,便主动提出了远离朝堂。


    好不容易赶走了他,曹政又岂会给他重新回来的机会!


    听曹政这样说,郑远山一时犯了难。


    “那……老师您说,此事应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