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四九城联盟总部的废墟深处。


    那具曾属于理事长的身躯，缓缓站起。


    焦黑的血肉早已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由融化的黄金浇筑而成的完美躯体，每一寸肌理都流淌着漠然与高傲的光辉。


    他已不再是那个在凡俗权谋中挣扎的理事长。


    他是“傲慢”意志降临此世的第一个容器，一个全新的、更高维度的存在。


    他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金尊。”


    他轻声低语，声音中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俯瞰蝼蚁的神性。


    金尊抬起眼皮，金色的瞳孔穿透了层层岩壁与土壤，直接锁定了数百公里外的金陵城。


    那里，有一股让他感到不悦的、干净到极致的“秩序”气息。


    就像一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无菌室，让习惯了在垃圾堆里称王的苍蝇感到本能的排斥。


    “秩序，是弱者为自己套上的枷锁。”


    金尊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而我，将赐予他们……欲望的荣光。”


    他一步踏出。


    身影瞬间消失在废墟之中。


    ……


    金陵城，西区。


    这里是城市规划中即将被拆除的老城区，一栋栋破旧的筒子楼，如同城市被遗忘的伤疤，充满了破败与衰颓的气息。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


    居民们或是在楼下打着麻将，或是三三两两地闲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慵懒而安逸的味道。


    毫无征兆地。


    一道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老城区的中心广场上。


    正是金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


    他那身华丽到不似凡人的金色躯体，以及那股睥睨众生的傲慢气息，让整个广场的空气都凝固了。


    “神……神仙？”


    一个正在打牌的大妈，手里的麻将“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眼神呆滞。


    金尊没有理会这些凡人的惊愕。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那栋最破旧、墙皮剥落得最严重的七层筒子楼上。


    他轻蔑一笑，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那栋楼，遥遥一指。


    “在此，见证神迹！”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浓郁到化不开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整栋筒子楼彻底笼罩！


    “轰隆隆——”


    在无数市民惊骇欲绝的尖叫声中，那栋破旧的建筑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


    斑驳的砖石，在金光中融化，重塑为一块块闪闪发光的纯金砖块！


    布满污渍的玻璃窗，化作了晶莹剔?的水晶，上面还镶嵌着俗不可耐的巨大宝石！


    楼顶上，甚至凭空生长出了数个洋葱头般的金色穹顶，以及挥舞着翅膀的、品味堪忧的纯金天使雕塑！


    前后不过十秒。


    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座金碧辉煌、极尽奢华、造型浮夸到令人发指的黄金宫殿！


    刺目的金光，将方圆数里都映照成一片金色。


    那股由纯粹的黄金和宝石堆砌而成的、赤裸裸的财富气息，狠狠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


    “神迹！是神迹啊！！”


    “发财了！发财了！随便抠一块砖下来都够我吃一辈子了！”


    “神仙！是活神仙下凡了！”


    “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紧接着，广场上所有人都疯了一样，朝着那座黄金宫殿和金尊所在的方向，五体投地，疯狂地磕头膜拜。


    欲望，是点燃凡人信仰最快的火焰。


    而金尊，就是玩弄这火焰的至高存在。


    他享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膜拜，脸上那抹轻蔑的笑意，愈发浓郁。


    ……


    潜龙山庄。


    林默刚刚完成了对那个古董花瓶的最后一道擦拭。


    他满意地看着花瓶上朴素而沉静的纹理，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他端起手边的清茶，正准备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突然。


    一道极其刺眼的金色反光，从市区的方向射来，精准地晃在了他的眼睛上。


    林默的眉头，瞬间皱紧。


    他放下茶杯，走到窗边。


    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是由无数因果线构成的网络。


    而就在刚才，金陵城那片干净整洁的因果线上，凭空出现了一点极其刺眼的、全新的污渍。


    那是一滴……金色的油污。


    它看起来华丽、浮夸，带着一种极度自以为是、仿佛全世界都该围绕它旋转的恶心质感。


    就像一滴劣质的金色油漆，滴在了一件完美的纯白艺术品上。


    林…默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严重污染了。


    他甚至能“闻”到那股气息，油腻、庸俗、充满了暴发户式的炫耀，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感觉，就像有人用沾满了劣质人造黄油的脏手，在他刚刚擦得锃光瓦亮的玻璃上，狠狠地印下了一个黏糊糊的金色大手印！


    极致的嫌恶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东西？”


    林默喃喃自语，他集中精神，视野瞬间拉近。


    下一秒，那座拔地而起的黄金宫殿，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俗气的造型，那毫无美感可言的堆砌，那刺眼到形成光污染的金色……


    林默的洁癖和秩序强迫症，在这一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双重暴击。


    “违章建筑？”


    这是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在市区里，搞出这么大一坨东西？哪个部门审批的？环评过了吗？有没有考虑到对周边居民的采光影响？”


    “还有这审美……简直就是对现代城市文明的公然挑衅！”


    林默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升高。


    这种感觉，比看到家里有一只蟑螂还要难受一万倍！


    蟑螂只是物理层面的污秽，清理掉就行了。


    而眼前这坨金色的东西，是对“秩序”与“美观”这两个概念本身的、最恶毒的污染！


    是必须被彻底清除的城市牛皮癣！精神污染源！


    他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打开浏览器。


    他要查一查。


    金陵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的投诉电话，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