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禁区。


    所谓的禁区，并非一片荒芜。


    相反，这里的草木比外界更加茂盛，只是颜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绿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腐烂树叶与铁锈的气味。


    林默根据系统地图的指引，绕过几块被苔藓覆盖的巨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大约篮球场大小的山谷洼地出现在眼前。


    洼地中央，本应是一汪清澈灵秀的山泉，但此刻，那里只剩下一个不断冒着黑色气泡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泥潭。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恶臭，像是千万具尸体在密闭空间里腐烂了数百年，又混入了下水道最深处的污秽，仅仅是闻到一丝，就让林_默的胃里翻江倒海。


    黑色的潭水粘稠如石油，表面上，无数扭曲、模糊、半透明的人形影子在其中沉浮、挣扎、哀嚎。


    那些无声的嘶吼仿佛能直接钻入人的灵魂，带来最深沉的绝望与疯狂。


    【水鬼之巢】。


    林默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生理与心理双重层面的、极致的恶心。


    他脸上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眉头紧锁，仿佛看到了一只蟑螂在自己的白衬衫上爬过。


    “呕……”


    他干呕了一下，强行压下那股反胃的感觉，脸色铁青。


    “镇武司……秦振山……”


    林默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S级豪华居所’？把一个废弃了几百年的公共化粪池当后花园送给我？”


    “我要投诉！必须投诉！还要申请精神损失费！”


    他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他神圣的“清洁”事业，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这已经不是脏乱差的问题了。


    这是污染源！是生化武器！是反人类！


    林默再也无法忍受，他心念一动，储物手环微光一闪。


    一架造型极具科幻感的、通体由纯金色泽构成的器物出现在他手中。


    【神魔之力高压水枪】。


    林默戴上不知从哪摸出来的白色橡胶手套，熟练地握住水枪的把手，另一只手在枪身上一个印着“功率”字样的旋钮上，毫不犹豫地拧到了最大！


    “嗡——”


    水枪发出一阵轻微的启动声，枪口处开始汇聚起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清理这种级别的污垢，必须先用大功率冲洗一遍，把表面的浮渣都冲掉，然后再上专业的洗涤剂。”


    他口中念念有词，仿佛一个专业的保洁人员正在规划工作流程。


    下一秒。


    他扣动了扳机。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纯粹的、极致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万物的——光。


    一道粗壮得如同天柱般的光束，从那小小的水枪枪口喷薄而出，瞬间跨越空间，狠狠地轰击在下方的黑色泥潭之上！


    那不是普通的光。


    那是【纯阳金光】！是神魔之力凝聚而成的，一切阴邪、污秽、魔魅的绝对克星！


    “滋啦——！！！”


    刺耳的、如同滚油泼在冰块上的声音响彻山谷。


    黑色的潭水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便如同积雪遇阳般疯狂蒸发，升腾起大片大片的黑色烟雾。


    而那些在潭水中沉浮的怨灵，连发出最后一声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金光扫过，它们就像是被阳光照射的黑暗，连同它们所携带的怨恨、绝望、疯狂，在一瞬间就被彻底抹除，灰飞烟灭，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啊——！！！”


    更深处的怨灵们感受到了来自生命层次的、无法抗拒的天敌，本能地想要四散奔逃。


    然而，一股无形的、至高无上的“规则”之力早已笼罩了整个山谷。


    这里，是林默的“工作现场”。


    在“清洁”工作完成之前，任何“垃圾”都休想离开垃圾桶半步！


    怨灵们像是被无形墙壁困住的鱼，只能在金光的“冲刷”下，绝望地被一一净化。


    “嗯？还有顽固污渍？”


    林默皱了皱眉，他看到泉眼边缘，有几道特别凝实的黑影在金光的冲刷下虽然痛苦扭曲，却没有立刻消散。


    那是几头强大的地缚灵，盘踞此地数百年，怨气已经与地脉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勾连。


    “最讨厌这种粘在马桶壁上的东西了。”


    他嫌弃地撇撇嘴，左手一翻，又多出了一件工具。


    那是一柄金色的、刷头部分由无数细密金色符文构成的……马桶刷。


    林默一手持“枪”持续冲刷，另一只手握着“刷子”，对着那几道顽固的黑影，凌空狠狠地刷了几下。


    “刷啦！”


    “刷啦！”


    动作干脆利落，精准有力。


    那几头堪比武道宗师的地缚灵，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就被那概念层面的“刷子”从地脉上“刷”了下来，然后在【纯阳金光】中彻底分解。


    整个后山禁区，都被这神圣而霸道的金光所笼罩。


    圣洁的净化之力与怨灵们无声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神明涤荡地狱的恢弘画卷。


    ……


    山峰之上。


    赵无极和他身后的几名长老，已经彻底石化了。


    起初，当看到林默走进禁区深处时，他们还在嘲笑这个年轻人的无知与愚蠢。


    可当那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时，所有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那……那是什么？”一名长老的声音在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神……神罚吗？”


    赵无极没有回答，他死死地握着望远镜，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已经捏得发白，坚固的军用望远镜外壳上，都出现了一丝丝裂纹。


    他的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撼而缩成了一个点。


    通过镜片，他看到的不是什么武技，不是什么秘术，更不是什么阵法！


    他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手持着古怪的器物，像是在浇花、像是在洗车一样，对着那片连他都感到心悸的“水鬼之巢”进行“冲洗”。


    而那片恐怖的禁区，那无数能轻易撕碎宗师的怨灵，在那道金光面前，脆弱得就像是纸片！


    不，连纸片都不如！


    它们就像是黑暗，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毫无道理地……消失了。


    这是什么力量？


    这不是武道！武道讲究气血、能量、招式！


    这不是精神秘术！精神攻击无形无相，绝不会有如此煌煌天威！


    这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规则！


    一种名为“净化”的规则！


    这一刻，赵无极脑海中所有的贪婪、野心、算计，都被一股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冰冷寒意所取代。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被吓疯的侄子赵峰，口中反复呢喃的话。


    “神域……”


    “神明……”


    “垃圾……”


    “要被清理掉……”


    之前，他以为那是疯话。


    现在，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好像真的在窥探一位……正在打扫卫生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