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袋。


    一个黑色的，还在往下滴着油腻汤汁的，外卖垃圾袋。


    就这么，被那个神明般的少年，云淡风轻地，递到了王豹的面前。


    王豹彻底石化了。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被抽成了一片真空，所有的思维，所有的逻辑，都停止了运转。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垃圾袋。


    又呆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个由万年寒玉打造，盛放着上古神丹的镇族之宝。


    前辈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用帮他扔一次垃圾，来换取他，收下我们王家的献祭？


    这……


    这其中，到底蕴含着何等，惊天的深意？


    一公里外，商务楼顶。


    王德发和王麟，通过高倍望远镜，将楼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们看到林默将垃圾袋递给王豹时，这两位站在武道界金字塔顶端的强者，也齐齐陷入了呆滞。


    “家主……那位存在……他……”王麟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


    王德发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的大脑，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运转。


    他在揣摩。


    他在试图，去理解神明的，任何一丝，微不足道的意图。


    几秒钟后。


    王德发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道骇人的精光！


    他懂了！


    他终于懂了！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王德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那不是垃圾袋！”


    “那是……考验！是点化！更是……恩赐啊！”


    “家主？”王麟一脸的迷惑。


    “你还没看出来吗？”王德发指着远方，声音激昂。


    “那位存在，他嫌弃我们的丹药‘脏’！他不愿意，直接收下！”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来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让我们，用‘为他服务’这种最卑微，最直接的方式，来洗刷我们之前的罪孽！”


    “扔一次垃圾，看似简单但其中蕴含的，是‘服从’与‘虔诚’的道！”


    “只要王豹，接过了那个垃圾袋，就代表着，我们王家彻底地向他臣服！向他低头！”


    “而他，收下我们的丹药，也不再是收下‘赔礼’，而是变成了，对我们这种‘服务态度’的一种‘认可’！”


    “这……这是何等高深莫测的手段！何等超然物外的境界！”


    王德发越说越激动，苍老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病态的潮红。


    他仿佛已经，窥见了一丝，通往神明思想的无上大道！


    王麟听完自己家主的“脑补”，也是如遭雷击，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


    原来，神明与凡人的交流，竟然是如此的朴实无华而又暗藏玄机！


    ……


    楼下。


    王豹在经过了长达十几秒的，大脑宕机之后，也终于在他的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悟”了！


    他悟出的道理，和王德发大同小异。


    前辈，这是在给自己机会！


    他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而这个转机，就在于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里，王豹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犹豫！


    他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那双曾经沾满了鲜血，曾经执掌着生杀大权的手。


    此刻却用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无比虔诚的姿态，从林默的手中，接过了那个油腻的黑色垃圾袋。


    在接过垃圾袋的瞬间。


    王豹感觉，自己接过的不是垃圾。


    而是神明赐予他王家的救赎！


    他甚至顾不上去管自己手中，那个价值连城的玉盒。


    他将玉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然后，用双手捧着那个垃圾袋，站起身迈着无比坚定，无比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不远处那个，绿色的写着“其他垃圾”的垃圾桶。


    他的背影，在路灯的照耀下被拉得很长。


    竟有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与……神圣。


    林默看着这个，扔个垃圾，都扔出仪式感的怪人，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神经病。”


    他摇了摇头，弯下腰，捡起了被王豹放在地上的那个白色的玉盒。


    盒子入手，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很舒服。


    “这盒子，看起来倒是不错应该能卖点钱。”


    林默心里盘算着。


    他打开了盒子。


    一股沁人心脾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异香扑面而来。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流光溢彩，仿佛有生命般在呼吸的丹药。


    林默的烛龙之瞳，下意识地扫了过去。


    瞬间，这枚丹药的“本质”，便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九转蕴神丹（劣质品）】


    【成分分析：由三十六种天材地宝，混合上古异兽精血，以秘法炼制而成。】


    【功效：可洗髓伐脉，重塑神魂，对武皇以下的武者，有一定几率，能提升一个大境界。】


    【系统评价：材料不错，但炼制手法过于粗糙，火候掌控极差，导致各种药力相互冲突，杂质含量高达49.8%。服用后，有极大概率，会因药力冲突而爆体而亡。即便侥幸成功，体内也会留下大量无法清除的丹毒，影响未来前途。综合评定：不合格的，危险的，三无产品。】


    林默的眉头，再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


    这丹药，看起来漂亮，闻起来也香。


    结果，竟然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高浓度“垃圾”？


    就在这时。


    王豹，已经扔完了垃圾，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来。


    他再次跪在了林默的面前，深深地磕了一个响头。


    “前辈！您的旨意，晚辈……已经完成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解脱。


    林默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丹药，眼神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了。


    眼前这个鹰钩鼻，绝对是个骗子！


    而且还是个，没有职业道德的黑心骗子！


    用这种劣质的，会吃死人的毒丹来碰瓷？


    简直是丧心病狂！


    林默的洁癖，又一次被触动了。


    他感觉，自己有必要为民除害，好好地“教育”一下眼前这个黑心的骗子。


    他举起手中的丹药，对着王豹冷冷地开口了。


    “这，就是你说的，最珍贵的东西？”


    王豹闻言，心中一喜！


    前辈主动问起丹药了！这说明他老人家，对我们的“服务”还算满意！


    “回……回禀前辈！”


    王豹连忙说道，“此乃【九转蕴神丹】，是我王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林默，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杂质太多。”


    林默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像四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豹的心口上！


    也像四道九天惊雷，劈在了远处王德发和王麟的头顶！


    什么？！


    杂质……太多？


    王德发和王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法置信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