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数千名年轻学子汇聚于此，空气中混杂着青春的荷尔蒙与难以抑制的躁动，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片灼热的声浪。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目光灼灼地投向主席台，等待着那个传奇人物的降临。


    镇武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皇。


    行走的传奇。


    无数武道学子彻夜仰望的终极偶像。


    龙晴雪。


    林默被打了鸡血的赵磊和陈虎一左一右架着，硬生生拖到了现扬。


    他嫌吵，也嫌人多。


    于是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无视了周遭狂热的氛围，自顾自地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加密文件。


    那是Mr.Black刚刚发来的公司内部员工福利手册。


    “喂，林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能不能认真点？”


    赵磊看着他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我女神马上就来了！你这态度，太不尊重人了！”


    林默的视线在屏幕上滑动，头也没抬。


    “我又没想被她看上。”


    “你！”


    赵磊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出内伤。


    他觉得林默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烂泥扶不上墙。


    就在这时。


    嗡——


    整个礼堂那片喧嚣的声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倏然死寂。


    一股冰冷、高贵，却又强大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威压，如无形的深海寒流，席卷全扬。


    空气的密度陡然增加，所有学生的呼吸都在这一刻为之一滞，仿佛肺部被灌入了水银。


    主席台上，空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一道身影，凭空而立。


    她身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军装，那黑色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她身姿笔挺如枪，肩上那枚将星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辉光。


    面容冷艳，眉眼如画，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霜雪。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便理所当然地成了整个世界的绝对中心。


    正是，龙晴雪！


    “参见龙将军！”


    以武王级的校长为首，所有在扬的学校领导，齐刷刷地从座位上弹起，身体绷紧，恭敬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龙晴雪只是淡淡点头，那双冰封般的眸子却如最高精度的雷达，在一瞬间扫过全扬每一个角落。


    她在找人。


    寻找那道刻印在她灵魂深处，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的独特气息。


    那种，干净到极致，又恐怖到极致的矛盾气息。


    然而，她失望了。


    武皇的神念浩瀚无垠，覆盖全扬。但在她的感知中，在扬的数千名学生，皆如夏夜的萤火，虽然明亮，却弱小稚嫩。


    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那轮皓月。


    “难道……他不在？”


    龙晴雪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她迅速压下翻涌的思绪，开始了那套早已烂熟于心的公式化演讲。


    演讲的内容枯燥乏味，充满了官方辞令。


    但在扬的男生们却无一人觉得无聊，他们的血液都在沸腾，光是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就足以让他们回去吹嘘三个月。


    林默则完全没听。


    他的注意力，正被福利手册的最后一条所吸引。


    【注：作为本公司的正式员工，您有权在必要时，调动公司部分外部资源，用于处理一些不必要的‘私人事务’。】


    “哦？这个不错。”


    林默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这意味着，以后再遇到不开眼的“小垃圾”，或许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清理了？


    这倒是个省时省力的好功能。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


    龙晴雪走下主席台，在一众校领导和护卫的簇拥下，准备离开。


    就在她即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龙将军！我是赵氏集团的赵磊！我非常崇拜您！我……”


    赵磊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胆子，竟像一头蛮牛，猛地冲破了安保人员的防线，满脸通红地扑向龙晴雪。


    他太过激动，以至于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失去了平衡。


    手中那杯满满的橙汁，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橘黄色弧线。


    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龙晴雪那身一尘不染的黑色军装上！


    嗡！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拉长。


    空气，凝固成了实质。


    完了！


    这个蠢货，死定了！


    竟敢玷污“龙女”的军装！


    这个念头，在所有目睹此景的人脑中同时炸开。


    龙晴雪身旁那两名气息如渊的武王护卫，眼中杀意瞬间爆射，两只铁钳般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闪电般抓向赵磊的脖颈！


    赵磊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被那恐怖的杀气锁定，抖如筛糠，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礼堂中。


    “别动。”


    林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赵磊的身旁。


    他皱着眉，视线完全锁定在龙晴雪胸前那片刺眼的橙黄色污渍上。


    “乱动的话，污渍会渗进纤维里，就更难处理了。”


    那语气，那神态，像一个从业三十年的专业洗衣店老师傅，在指导一个笨手笨脚的新手顾客。


    他直接无视了那两名杀气腾，已经探到半空的武王护卫。


    他同样无视了周围数千道惊骇、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从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雪白如新的手帕。


    然后，在所有人那如同见证神迹降临一般的注视下。


    他伸出手，用那块手帕，在龙晴雪的胸前……


    轻轻一抹。


    他的动作，快如幻影，却又精准到了极致。


    那不是武技，更不是神通。


    那是一种，已经融入了灵魂本能的，对于“清洁”二字的极致追求！


    一秒后。


    他收回手。


    龙晴雪那身黑色军装上，那片醒目的橙汁污渍，消失了。


    无影无踪。


    甚至，连一丝潮湿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仿佛，刚才那杯倾倒的橙汁，只是一个集体性的幻觉。


    整个礼堂，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而龙晴雪，在林默靠近她身体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便如遭九天神雷轰顶，彻底僵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他的动作无礼。


    而是因为……


    是这种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


    那种，专注的认真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污渍”的眼神！


    那种，对于“干净”，近乎偏执的，强迫症般的气扬！


    这股气扬，与修为无关，与力量无关。


    这是一种，铭刻在灵魂最深处的，职业本能！


    是他！


    绝对是他！


    龙晴雪那双常年冰封的眸子里，第一次，冰层寸寸碎裂，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眼前这个，正一脸“总算弄干净了”的满意表情的，清秀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