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禁区之痕,存在的剥离
作品:《禁区清洁工:上班就送神魔体》 这里已经彻底沦为一片死地。
方圆数公里之内,黄色的警戒线层层叠叠,拉出了一道冰冷的界限。
身穿全套黑色作战服的镇武司成员,面容肃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他们的存在,将这片区域与整个繁华的都市,彻底割裂。
空气里,飘浮着一种无形的压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警戒线外,一座由金属板材快速搭建起来的临时指挥部,成了这片区域唯一的信息中枢。
秦振山背负双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伫立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他的脸色,比窗外铅灰色的天空还要阴沉。
屏幕上,一行行由高精度探测器实时传回的数据,正以一种冷酷的频率,不断刷新。
“空间结构读数:稳定。”
“高能粒子反应:零。”
“生命体征信号:零。”
技术人员的声音在安静的指挥部内回荡,带着一丝机械式的麻木。
直到下一组数据弹出,他汇集在喉咙里的声音,陡然变调,尖锐刺耳。
“灵气浓度……读数……零?”
这个结果,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指挥部内,所有埋头工作的技术人员,全都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零?这不可能!”
“上官家盘踞此地数百年,用阵法汇聚灵脉,这里的灵气浓度是金陵城区的数十倍!怎么可能变成零!”
“报告指挥!”一名通讯员摘下耳机,脸色煞白地站了起来,“所有派入封锁区域的‘灵雀’系列微型探测无人机,在进入核心区三十秒后,信号全部中断!不是被摧毁,是彻底消失!从我们的感应阵列里,凭空蒸发了!”
秦振山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动一下。
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在屏幕上那片被猩红色线条勾勒出的,上官府邸的轮廓。
那片区域,在他的视野中,不再是地图上的一个标记,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正在吞噬着“概念”的黑洞。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个清秀少年的身影。
浮现出先生在提及清理上官家时,那轻描淡写的语气。
还有那个,他窥见过一角的,名为【因果抹布】的清洁工具。
他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在那片死寂的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能量的对冲与湮灭。
那是规则的覆写。
是存在的重置。
先生,以一种超乎想象的,蛮不讲理的方式,将那片区域内,所有与“灵气”、“武道”、“超凡”相关的“定义”,从世界的底层逻辑中,连根拔起,一并擦除。
所以,那里才会变成一片绝对的,纯粹的“无魔之地”。
任何携带“灵气”这种属性的物质或生命,一旦踏入那片领域,就会被那片土地的全新基础规则所“同化”。
其超凡的属性,会被无情剥离,强制“格式化”,回归到最原始、最基础的物质状态。
这才是那些昂贵的探测无人机,“凭空蒸发”的真相。
“指挥!”
指挥部的门帘被猛地掀开,韩雪快步走了进来。
她一向英姿飒爽的脸上,此刻却残留着一抹无法褪去的苍白。
“情况怎么样?”秦振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很糟糕。”
韩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栗。
“刚刚撤回来的第二武装探查小队,所有队员,都没有受到任何物理层面的攻击。
但是……他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损伤。”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来描述那种无法描述的恐怖。
“他们说,一踏进那片区域,就感觉自己正在‘褪色’。”
“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人生经历,自己苦修多年的修为……所有构成‘自我’这个概念的一切,都在脑海中飞速地变得模糊,变得不真切。”
“有一个队员说,那感觉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将他的人生,一页一页地,从世界的这本书里撕掉。”
“带队的张宗师,他在里面仅仅停留了不到三分钟。出来之后,他……他忘了自己修炼了整整三十年的本命功法《覆海拳》。”
“现在人已经被紧急送往第七精神疗养中心,进行最高等级的心理干预和神魂修复程序。”
指挥部内,落针可闻。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每个人的尾椎骨,毫无阻碍地窜上天灵盖。
杀人,不过是生命形态的终结。
可这种,从存在的根基上,将一个人的“过往”与“认知”彻底抹除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武道世界的理解范畴。
这是神魔的领域。
甚至比神魔,更加诡异,更加恐怖。
秦振山缓缓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先生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他终于,对先生那种独特的,“清洁工”的思维模式,有了一丝更加深刻的,触及本质的理解。
先生的行为,不是杀戮。
更不是毁灭。
他是在……净化。
在他眼中,“武道”与“灵气”的出现,对于这个原本平稳的普通世界而言,其本身,就是一种“污染”。
所以,在清理掉上官家这个最大的“污染源头”之后,他顺手,将那片被“污染”得最严重的土地,也进行了彻底的,“消毒处理”。
他将那里,恢复成了最原始,最“干净”,不存在任何超凡因素的“出厂设置”。
而他们这些武者,这些本身就携带者“灵气”这个“病菌”的生命体,一旦闯入那片“绝对洁净”的区域,自然会遭到那里的“洁净规则”,无情的排斥与“净化”。
秦振山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中迸射出决绝的光。
他的声音,不再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如同钢铁撞击。
“传我命令!”
“即刻起,将‘上官府邸遗址’的危险等级,从‘特级’,提升至,最高权限的‘天谴级’!”
“封锁区,正式命名为【归零禁区】!”
秦振山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穷的重量。
“通告金陵所有世家、组织,以及个人!任何人,任何势力,未经镇武司最高指挥部批准,严禁,以任何方式,靠近【归零禁区】一千米范围之内!”
他环视着指挥部内,那一张张,因他的话而惊骇欲绝的脸。
他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违者,以‘危害国家安全罪’论处!”
“是!”
响亮的应答声,在压抑的指挥部内,轰然炸响。
与此同时。
王家。
王腾身着一袭银色流线型作战服,金属的光泽冰冷而致命。
这件装备是王家的底牌,是耗费了足以买下半座小城的巨资,从海外黑市换来的最高科技结晶。
它能硬抗武皇一击,更能隔绝世间绝大部分的能量侵蚀与精神污染。
这件神兵,就是王腾最大的底气。
他的身后,四名气息如铁的男人垂手肃立,是王家最锋利的刀,巅峰宗师级的死士。
“少主,真的要进去?”其中一名死士的语气带着一丝干涩,“镇武司已将那里定义为‘天谴级’,我们……”
“天谴?”
王腾嘴角勾起一抹极度不屑的弧度。
“镇武司那群循规蹈矩的废物,懂什么叫天谴?”
“他们眼中所谓的危险,在我看来,是机缘!”
“是足以让我王家,一步登天的绝世机缘!”
他的眼神里,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狂热而偏执。
“你们,守在外面。”
“我一个人进去。”
他对自己身上的战甲,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
他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力量,能穿透这层乌龟壳。
只要能找到那位“伟大存在”遗留下的一丝痕迹,哪怕是一块石头,一捧尘土……
他就赌赢了!
话音未落。
王腾的身影化作一道刺目的银色闪电,撕裂空气,直接无视了镇武司那形同虚设的封锁线。
如同一支射向神明领域的箭。
他一头扎进了那片被世人命名为【归零禁区】的死寂之地。
轰!
踏入禁区的瞬间,王腾的身形猛地一滞。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从四面八方,从每一个维度,疯狂挤压而来。
那不是能量。
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来自整个世界基础规则的排斥!
仿佛他是一个闯入无菌室的病毒,整个空间都在本能地想要将他这个“异物”碾碎、抹除!
“哼!果然有古怪!”
王腾心头一凛,却不惊反喜,立刻催动了银色战甲。
嗡——
一层淡蓝色的能量涟漪以他为中心荡开,将那股无形的排斥力死死抵挡在外。
“有效!”
王腾心中狂喜,立刻迈开脚步,警惕地向着禁区深处摸索。
这里太安静了。
一种死亡般的,绝对的安静。
没有风,没有虫鸣,甚至连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仿佛被这片空间吞噬了。
所有的一切,都蒙着一层灰败的色调,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标本。
王腾一边走,一边开启战甲的扫描系统。
【扫描目标:石凳。分析结果:成分为普通碳酸钙……警告!概念缺失!】
【扫描目标:古树。分析结果:成分为普通植物纤维……警告!概念缺失!】
【扫描目标:土壤。分析结果:成分为普通硅酸盐……警告!概念缺失!】
……
战甲的提示音不断响起,每一个“概念缺失”的警告,都让王腾的心沉下一分。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普通得令人发指。
那些本该是灵木、是宝玉、是阵法基石的东西,全都“死”了。
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了所有超凡属性,打回了最原始的凡物形态。
“怎么会这样……”
王腾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里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也没有想象中的神魔遗骸。
干净。
这里就像一个被过度洁癖的主人,用消毒水反复擦洗了一万遍的房间,干净到让人心头发慌。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撤离的刹那。
他的视线,猛地被废墟深处的一点微光,死死钉住。
那是在上官家早已化为残垣断壁的宴会厅里。
一个孤零零翻倒在地的白玉茶杯。
在这片万物死寂的灰色世界里,唯有它,还顽强地保留着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灵性光辉。
王腾的心脏,骤然狂跳!
他立刻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个茶杯捡起。
在他指尖触碰到茶杯的瞬间。
轰隆!!!
一股苍老、怨毒、磅礴、仿佛积攒了千年恨意的恐怖意念,如决堤的九幽冥河,顺着茶杯,狠狠冲入他的脑海!
“啊——!”
王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七窍之中,瞬间渗出鲜血!
他的神魂,仿佛被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尽头,却升起了无边无际的狂喜!
找到了!
他终于找到了!
这股意念,这股气息,绝对是上官家那位传说中的武圣老祖,所留下的不灭残魂!
这,就是他要找的机缘!
天大的机缘!
他强忍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疯狂催动王家秘法,试图炼化、吞噬这丝珍贵到极点的武圣残魂!
然而,王腾没有发现。
也永远不可能发现。
就在他,将那只被某个存在定义为“沾染了顽固污渍的有害垃圾”的茶杯,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的瞬间。
遥远的金陵第一人民医院。
顶楼的康复花园里。
那个正闭着眼,享受着午后阳光,给妹妹煲汤的清秀少年。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平静如湖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眉头,也随之微微皱起。
那是一种,自己精心打扫干净的房间被人穿着泥鞋闯入,还乱翻垃圾桶的,本能的不悦。
“嗯?”
“哪来的苍蝇。”
“在我的垃圾堆里,乱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