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周既白准时坐在了会议室。


    周既白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冷淡地目光扫过了来来开会的各位高管。


    当他眼神扫到周千昱，眉心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又很快移开视线。


    在座的高管们，一个个都低垂着眼，不敢和周既白对视，手里还紧张的捏着笔。


    线上开会的高管们，眼睛都不敢低，生怕错过什么，只能坚持着紧盯屏幕和摄像头。


    周既白指尖轻点着桌上那一沓精心挑选出来的投资案。


    周千昱随大流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竖着耳朵听着室内的声响，可以清晰地听见，坐在他旁边的上司和同事的心跳声，和周既白轻点文件的频率完全一致。


    双方僵持了五分钟，只听见周既白嗤笑一声，瞬间打破了室内的平衡。


    “怎么都一句话不说，看来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


    “不打算为自己辩解辩解吗？”


    周既白往后一靠，双手交叉，轻扬着下巴，略微垂眸。


    一个高管等了好一会儿，见没人站出来，就决定自己先来。


    反正他们组的这个投资只是看着不靠谱，实际也是真不靠谱，但它是个慈善投资啊，而且投资的金额很小，就损失这一笔，后续不会产生其它任何损失。


    “二爷，关于海水淡化这个项目，是由政府牵头，多家投行和企业进行投资，我们组一致认为，这个项目可作为非商业性战略投资，并且我们资金库完全可以接受这个亏损。”


    周既白伸手拿出那份文件，翻到投资金额那一页。


    一百万，不多。


    “拿回去吧，给那位牵头的人说一下，这个项目方案实在是潦草至极，一点可实行性都没有，如果换个靠谱的方案，投资可以提到五百万，再多就没有，你们组没有其他方案的话，就可以走了。”


    “好的，二爷。”


    这个高管带着同事拿着方案就走了，一出了会议门，走路的速度都加快了，就害怕周既白再把他们叫回去。


    “经理，我们现在要去沟通改方案吗？”


    “我们又不是出资最多的那个，人家也不会听我们的，周一的时候看能不能改，不能改，就一百万的投资额，组内还是能承担的。”


    “不用再递上来了吗？”


    “不用，本来不超过一千万的投资都不用递上来的，这不是太离谱了，肯定得让上面知道，不然到时候审查的时候，你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原来是这样，那二爷怎么还那么生气？”


    “你还有得学，不是所有的离谱方案报上来都是这种。”


    他早就看清楚了，最近投行好多组的经理争权争的厉害。


    尤其那个谁，简直要把投行当他家了，什么舅甥堂侄的，全给弄进来了，也就最近主管有事顾不上修理他们。


    主管真惨，估计一出差回来，就要来挨训了。


    “走，我带你体验一下总部的食堂，听说这边的食堂比外面的那些有名的星级餐厅还好吃。”


    “经理你真好，我们快走。”


    周安歌正巧从旁边路过，“你们有这边的餐卡吗？”


    高管有些懵，他见群里说是免费的啊，“还要餐卡吗？不是说免费吗？”


    “是免费的，但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让进的，你可以拿着你的工作卡，去行政部那边领一张餐卡。”


    周安歌又看了眼他旁边的人，“普通员工的话，只能领一张临时的，还可以在二楼行政仓库那里用临时餐卡领礼品。”


    “不是临时的，不能领吗？”


    周安歌有些无语，本来就是给那些来总部机会不多的普通员工准备的，像他这种可以经常来的，要什么礼品，每个月的福利都不少了。


    “那就只能看运气了，看有没有上个月没法发完的。”


    两人领完饭卡，直奔食堂，饱餐一顿，离开时，又去了二楼领了礼品。


    “真多啊，我一定要发个开箱视频。”


    该员工抱着大礼盒，笑的整张脸上都只剩嘴了。


    “记得把logo遮住。”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


    “还有吗？”


    “二爷，关于新型重组人胰岛素这个投资，我们认为还有很大前景的，而且这个项目有多名知名教授站台。”


    “这个方向确实有很大前景，生物科技没有那个没有重大前景的，但你告诉我，有几个医药研究投入少于几个亿的，你这三百万能干什么？”


    “二爷，这是多家投资，这个项目团队不接受单家投资，并且这个实验已经做一半，马上都要出结果了。”


    周既白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一头猪，愚不可及。


    “可不是，人家就等着拿到这一波投资卷款跑路呢，反正这一点金额还比不上一个失败投资案的零头，谁会有功夫去死追那一点钱。”


    “肯定不会的，这个项目负责人是我师丈，专利什么的都有。”


    周既白不想搭理他，“从今天开始，往下退一级，下一个。”


    ……


    很快问题不大的投资案，周既白就让他们拿着他们的方案走了，有点用处的就改一下，或者减少点投资金额，稍微有点问题，什么利益都带不来的，直接毙掉。


    周既白看着剩下的投资案，眼神犀利地看着仅剩的四个人。


    “今天三分之一都是你们的，解释解释，解释不清，就全都给我滚蛋。”


    “这些投资案都是由我们组周栎负责的，我们都劝说过他，可他执意要投这些，而且主管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给他留下那么大的权利，让他可以自由决定。”


    万梓乐直接把周栎推出来，反正本来那些一半都是周栎做的，多这一点不多，少这一点也不少的。


    周栎正打算解释，却看见周既白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是这样吗？为什么给他这么大的权利？”


    万梓乐有些兴奋，他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今天这会开完，他就可以滚出公司了，本来他叔都说好了，这个经理的位置是他的，结果周栎空降来，他的位置没了，只能待在分析师的职位上。


    “二爷，他是我们主管亲自招进来的，说是他之前做了一个很好的投资案例，但我看他就是运气好才做成的，不然之前为什么没有什么成绩。”


    周既白眉头紧皱，周栎在之前的投行，都做到副总了，结果一到北斗还降了一级。


    万梓乐看见周既白皱眉，更兴奋了，这是对周栎有意见了吧。


    周栎千万不要怪他，要怪就怪自己家里关系不硬，还敢来投行混。


    “你有什么好的成绩吗？”


    “有，二爷，之前咱们净盈利三千多万的那个项目就是我做的，还有一个大热IP的投资。”


    周既白点点头，没在理他，而是看向了，他们这组的总经理。


    “万经理，你作为你们这组的负责人，应该有权利否决掉这些投资案，为什么没有否决，还交上来？”、


    万豪一脸悲苦，道，“二爷，实在是没办法啊，我们主管走的时候，给周栎说，让他自由发挥，还让组里的成员配合他。”


    “我也不知道主管为什么给他这么大的权利，所以没办法了，我才交上来的。”


    周既白的目光落到了还没走的最后一个人身上。


    张奇低着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周千昱。


    周栎，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干，但万总经理说要给我升一级，这样我就可以少在这个位置待几年。


    “万总经理说的，全都属实，我们组都劝过，他就是不听我们的，还说这些项目稳赚。”


    周既白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给周千昱安各种罪名。


    周千昱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们，“我今天得有几张嘴才能解释清？”


    万豪见周千昱一点也惶恐，甚至连紧张都没有，觉得有不对，但又觉得不可能。


    当初周千昱一来，他就查了周千昱的资料，家庭一般，也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亲戚，从小到大，除了成绩很好，也别的什么，甚至还被北辰开除过。


    万梓乐打算直接降低他解释的可信性，“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不就是事实，还是说你想诬赖其他人。”


    周既白一点都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只是对周千昱说，“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职业，你怎么去哪家投行，哪家投行就有问题呢。”


    周千昱翻了个白眼，也不顾及万豪他们还在，他是发现了，有关系不用是傻蛋，但凡他当时漏一点，他们都不敢这么算计他。


    “这能是我的问题嘛，这是你投行管理的问题，我是帮你发现问题，我都还没和你要报酬呢。”


    “你想要多少，多了没有，少了，我考虑考虑。”


    “不要，先说好了，这些投资案里只有一半是我做的，这些项目还是万总经理分给我的，我有录音录像。”


    周千昱在万豪给他分那些奇怪投资项目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就偷偷留了证据，刚还盯着这些项目的进程。


    本来他是准备再攒点万豪不能辩解的证据，周既白就发现了投资案的不对。


    合着从一开始，人家就不是冲着这些投资案成功做成去的，人家是想把他和主管一起踢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