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眼睛瞬间亮了，迫不及待地附和：“对啊！明衍，你快把太女殿下的衣衫拿出来！我们这就去求见！”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得到太女青睐的美好未来。


    “我不去。衣衫，也不会给你。”明衍看向明沁，眼底沉沉，“有本事，你自己去递帖子求见。”


    明沁被他一噎，顿时恼羞成怒：“你自己没本事抓住太女殿下的心，还不给我创造机会？！你怎么这么自私！”


    明衍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呵！明沁，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就你这样没脑子的…… 根本入不了太女殿下的眼。”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明沁脸上，也扇在了柳氏脸上。


    当着他的面如此贬低他的儿子，柳氏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


    此刻明正澜不在，他也懒得再伪装那点可怜的“慈爱” ——


    “明衍！你今日若是不帮你弟弟这个忙，就别怪我心狠！”


    “你别忘了，你穿着太女殿下外袍回府的事，可不是没人看见！这消息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 ”


    “哼！你这辈子，名声也就毁了，顶天也就给哪个权贵，当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君妾室！到时候，看你还狂什么？！”


    明衍猛地盯住柳氏，眼底掀起狂风暴雨，一直压抑的凶狠戾气便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柳氏心头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但他很快稳住心神，强撑着主君的气势，试图软硬兼施：“你先别急，我所说的只是有可能…… 只要你肯帮你弟弟这次，我承诺，日后你的婚事，必不会差！嫁妆也定然给你备得厚厚的，让你风风光光出嫁。怎么样？”


    “我的婚事，你做不了主！还有…… ”明衍彻底撕破了往日温顺的假面，“我凭什么相信你这种暗中磋磨我多年的小人？我劝你们父子俩，往后离我远一点，否则 —— ”


    “你！你这是彻底不装了？！”明沁气得跳脚，指着明衍的鼻子，“我就知道你心里指定恨死我们。你小时候那种阴恻恻的眼神，看人就像毒蛇一样，我可忘不了！”


    “恨你们？”明衍嗤笑，“明沁，你还真是…… 看得起自己。”


    “我若恨，也是恨这令人作呕的世道，恨这逼得人不得不戴上假面、步步为营的规则！至于你们 —— ”


    他的目光缓缓掠过脸色愈发难看的柳氏：“不过是困在这牢笼里，只会与同类彼此撕咬争食，却还以为自已占了多大便宜的…… 可怜虫罢了。”


    “于我而言，你们…… ”他微微停顿，吐出三个字，“不值得。”


    不值得恨，不值得浪费情绪和时间。


    这种居高临下的轻蔑，气得柳氏嘴唇哆嗦，正待发作 ——


    “主君！大公子、小公子！”一名下人气喘吁吁跑来，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宫里来人了，大人让立刻都到前厅迎旨！”


    宫里…… 迎旨？


    明衍的心猛地一跳，某种强烈的、几乎让他战栗的预感席卷全身。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跟着柳氏和脸色变幻不定的明沁快步走向前厅。


    明正澜早已到了，身边还站着明家唯一的嫡女 —— 明瑶光。


    此刻，母女二人皆是笑容满面。


    尤其是明正澜，眼里掩不住的狂喜。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院子里，那由宫中内侍抬进来，系着红绸的众多箱笼。


    明衍的目光也快速扫过那些，心跳得更快了。


    他抿紧了唇，走到明正澜身后，垂首跪下，准备接旨。


    柳氏和明沁虽满心惊疑，也只能跟着跪下。


    前来宣旨的是一位面容和善、气质沉稳的中年女官。


    她见明衍到了，微微颔首，这才缓缓展开手中明黄的绢帛，声音清晰而庄重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吏部尚书明正澜之嫡长子明衍，性秉柔嘉，容止端雅，德才兼备，名动京华。太女云栖，适婚娶之时，当择贤良以配。”


    “今特旨赐婚，将明衍指婚于太女云栖为正妃！”


    “正妃”二字一出，跪在后面的柳氏和明沁几乎是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明衍自己也恍惚了一瞬，仿佛置身梦中 ——


    不是侍君，不是侧君，是…… 太女正妃？


    “钦天监勘合八字，卜得三月后丙戌日乃天德合、月德合之大吉之日，宜婚嫁，上上大吉。”


    那女官报完大婚之日，仍未停下，接着朗声念起长长的聘礼清单：“东海明珠十斛，赤金头面十副，翡翠玉如意两对，云锦百匹，苏绣百匹，紫檀木家具全套…… ”


    她每念一样，都引得周围侍从发出低低的惊叹。


    虽说是赐婚，但宫里还是送来了极其丰厚的聘礼。


    这代表的可是天家的重视和恩宠。


    女官念毕，合上圣旨，含笑看向依旧跪着的明衍：“明公子，接旨吧。”


    明衍伸出双手，接过那卷圣旨，站起身时，下意识地将其握紧。


    “有劳女官大人！有劳了！”明正澜立刻给女官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作为喜钱。


    女官客气地收了，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带着人告辞离去。


    宫里的人一走，前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明瑶光脸上是纯粹的高兴，她真心实意地给明衍道喜：“恭喜大哥喜得良缘！”


    “谢谢。”明衍已恢复日常姿态。


    柳氏和明沁的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


    家中能出一位太女正妃，意味着明家的门楣将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可这喜悦，却像是掺了沙子，硌得他们浑身难受。


    若是早半个时辰，他们还没说出那番威胁嘲讽的话…… 多好。


    如今圣旨一下，明衍身份瞬间不同往日。


    他们方才的言行，简直成了自取其辱的笑话，更可能埋下日后被清算的祸根。


    想到这些，柳氏和明沁，脸色变得惨白。


    尤其是明沁，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全靠柳氏暗中死死掐着他的胳膊才勉强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