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庭不耐烦地推开人：“那么多东西堆在这儿干嘛，挡道了。”


    王静雅彻底忍不了：“你有病啊。这么宽的路不够你走？”


    “说谁有病呢！”


    “我就说了，怎么着？”


    陈竹：“哎呀你们俩注意点儿，别踩到这个水晶球！”


    混乱中，陈竹像托起深海明珠，生怕它沉底似的，举起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外层飘着一层雪花霜，晶莹剔透的球体折射出柔和的光。晶体里面是微缩景观，精致无瑕，美得得让人屏息。


    连正吵着的王静雅都忍不住分神：“我靠，这玩意有两下子”。


    温糍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那微缩景观造景跟别墅里的书房一模一样，坐在正中的两个小人偶，一个是她，另一个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某人居然还知道把自己捏得魁梧了些。


    王静雅回过神来：“刚才吵到哪了？”


    张雨庭气得脸快和口红一个颜色：“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我要换寝室。”


    陈竹还在喊：“小心东西，别踩到！”


    温糍终于受不了了：“停！”


    她入校以后一直话不多，平时安安静静地，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突然提高音量就格外有威慑力。


    寝室瞬间安静。


    “都别吵了。”温糍道，“东西可能送错了，我先问问。”


    她把东西往边上挪了挪，抓起手机出了寝室。


    她一喊之下，没了吵架氛围，王静雅和张雨婷也暂时熄火了。


    *


    温糍深吸一口气，拨通谢墨的语音电话，嘟嘟声传来，屏幕上黑色头像闪动。


    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要自动挂断时，接通了。


    “喂。”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来，温糍呼吸下意识滞了一下，心跳莫名加速。


    “你……”她刚开口一个字，就被挂断了！


    温糍：“？？？”


    她正懵着，手机一震，收到一条短信。


    墨：【喜欢吗？】


    温糍顾不上多想他为什么挂断，赶紧打字：【你怎么给我送来这么多东西啊】


    “嗡嗡”，震动，新消息弹出。


    【喜欢吗？】


    温糍：“？？？？？”


    【这么多东西寝室门口都堵住了】


    【喜欢吗】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喜欢吗】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在学校什么都有，用不到这些的】


    【喜欢吗】


    温糍：“……”


    糍：【你是机器人吗】


    墨：【我是真正的谢墨】


    糍：【你如何证明】


    墨：【想对暗号吗？姐姐？】


    不用了。


    没人像他这样……温糍脑中闪过刚刚王静雅吵架时候的一个词——有病。


    回看聊天记录，她觉得自己也被传染了。


    糍：【不喜欢】温糍沉重地打下几个字。


    对面终于沉默了。


    好几次，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想再解释几句。


    也不是不喜欢，人都有虚荣心，她承认第一反应是惊喜大于惊吓。尤其在室友面前，那种隐秘的、不敢承认的满足感，其实会让人很舒服。


    只是理智回归冷静下来，才告诉她不该收。


    刚才那样回，是不是太过分了？


    瞬间，温糍觉得自己好绿茶，就是那种既要还要，都要了还说不要的超级大大大绿茶！


    【谢墨】她刚打了两个字，新消息弹出，她又删掉。


    墨：【我送出去的东西要退，只能当面退】


    温糍：“？”


    墨：【我在你寝室门口。】


    温糍懵了一瞬，盯着那行字，大脑停止运转，读不懂文字了。


    什么叫“我在你寝室门口”？？？


    等反应过来，温糍啊地尖叫一声，迅速向宿舍小区大门冲。


    抬脚冲刺到一半，余光正好瞥见上衣T恤被背包上的泥点蹭到的黑印，迅速刹脚。


    寝室里，王静雅和张雨庭正用眼神交战，陈竹则盯着那堆小山不停地咽口水。


    几个人愣神间，一个女人风似的从她们中间飘过。


    她拉开衣柜，目光如电，手指翻飞，动作快出了残影。


    几下完成奇迹暖暖换装游戏，抽空还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梳子，唰唰对着脑袋就是几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耗时不超过三十秒。


    温糍喘着气，旧背包挎上肩膀，再次一阵风似的又刮出了寝室门。


    王静雅&张雨庭&陈竹：“？”


    半晌，王静雅出声：“约会，校草来了。”


    陈竹摇头：“不一定。”


    王静雅和张雨庭立刻扭头看她。


    陈竹摇摇手：“别看我啊，我就是瞎猜，是不是那个送东西的谢先生来了。”


    说完三人对视一眼。


    陈竹再次摇手：“我我我，我不去，跟踪这么缺德的事情我干不出来。”


    *


    温糍刮出宿舍楼大门，四下张望，却没看到那个高瘦的身影。


    阳光迎面有些刺眼，她微微眯着眼，抬手挡着太阳。


    宿舍楼旁林荫道的树影下，谢墨的目光穿过光斑落在她身上。


    少女抬起纤细的手臂挡在额前，站在光晕里，歪着头四下张望。耳边几缕碎发被风吹起，像轻轻挠在他心上。


    她茫然片刻，低头拿出手机。


    下一秒，谢墨手机震动。


    “你在哪？”


    “你转过来。”


    温糍有些疑惑地转过身，目光扫过树荫，零星走过的同学，最终定格。


    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那个挺拔的身影，谢墨就站在那里。


    见她看来，他唇角微弯，抬脚走向她。


    他穿着件版型极佳的白衬衫，下身一条休闲长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这身随性打扮让他看起来清爽利落，和别墅里阴郁低沉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就那样随意地站在树下，气质与匆匆而过的学生相比超出一大截，频频引人侧目。


    温糍险些没有认出来是他。


    谢墨几步走到她面前，距离拉近，清冽好闻的气息笼罩下来。就是似乎，比平时更浓了些。


    在别墅时，温糍给他整理过衣柜，知道他爱用的几个熏衣香水。


    今天的味道似乎是其中一款，但好像用料过多。


    这个人，她走了以后，没请其他的保姆吗？那他怎么照顾自己。


    “怎么，帅到把你愣住了？”


    温糍猛地回神，眼睫像受惊的蝴蝶翅膀飞速扇动，脸颊一瞬发烫。


    “我、我刚才没看到你。”


    “我看到你了。”谢墨轻笑。


    从她出宿舍楼起，他的视线就追了一路。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全落在他眼里。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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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谢墨提唇，对这个回答避而不答。


    温糍想了想，也不奇怪，他神通广大，总有办法打听到一个小人物的去处。


    “东西留着用。”谢墨开门见山，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


    “小糍粑，不是我员工了，就不听老板话了？”


    谢墨身子微倾，稍弯下腰来，视线在她脸上梭巡：“晒黑了。”


    是吗？


    温糍下意识摸脸，她军训的时候确实没做防晒措施，那些防晒霜太贵了她从没用过。但是明明同学们都说她皮肤抗晒，一点都没黑的呢？


    “哦，看错了。”谢墨轻笑，嗓音里掺着调侃，“是树影遮的。”


    她羞恼地瞪大眼睛想反驳，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来，最后跺跺脚：“你……！”


    他离得太近了，近得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带起的微弱气流，随便一个小波澜，都让她心跳拼命加速。


    谢墨慢悠悠直起身，轻飘飘补了一句：“小糍粑还是这么漂亮。”


    “你你你，乱说什么呀。”她急得语无伦次，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耳尖完全红透了。


    娇俏的样子却全落在谢墨眼里。


    倏尔，一声猫叫，伴着紧急刹车的刺耳声擦过耳畔。


    一辆快递电动车为避开突然窜出的流浪猫，猛地刹车，车身一晃，正好擦过温糍身边。


    谢墨眼神一凛，轻轻握住温糍的上臂，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


    “小心。”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股沉稳的安全感。


    一股坚定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温糍脚下一个踉跄，正好撞进他怀里。


    电动车擦身而过，有惊无险。


    罪魁祸首的流浪猫夹着尾巴，窜入了草丛中。


    仿佛刚才惊险的一幕没有发生。


    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再次急剧拉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谢墨低头，怀里的小兔子睫毛微颤，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下一秒，温糍像受惊般猛地收回手臂，呼吸又轻又急。


    “谢谢你。”


    “谢我？”谢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追问，“不谢刚才的快递车？”


    温糍一懵，随即反应过来。


    这人流氓加自恋狂啊。


    谁想要抱他，明明是他拉她的。


    温糍抬眸瞪向他，想反驳，嘴却比任何时候都笨。


    蓦地，手机震动起来，来显上清晰地弹出沈无涧。


    温糍猛地一个激灵。


    谢墨什么也没说，后微靠了一步，随意地倚在身后的树干上。


    温糍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无涧？”


    “阿糍，对不起。”沈无涧开口道歉，“刚才在食堂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没考虑你的感受。”


    温糍心慌意乱，余光瞥了眼谢墨，心跳得前所未有得快。


    “阿糍？那边听不见吗？”


    “听，能听见。”


    “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生气了。”


    温糍含糊地应着，脑中乱乱的。


    “你肯定还在生气，我听出来了。”沈无涧叹了口气，“你在宿舍吗？出来一下。”


    温糍心猛地一跳：“什么？”


    沈无涧笑起来，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是不是很惊喜？没想到我会过来找你道歉吧。”


    “快出来，我都快到你宿舍楼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