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作品:《在北宋当梳头丫鬟

    敲上许久,也没个人来替她开门。


    素心算是明白了,这三姑娘院里果真是个龙潭虎穴,眼下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那头隔门的院里,几个婆子丫鬟俱数簇在一块,地上满是瓜子皮儿。


    倚在榻上被围恭的,正是那潘妈妈,眼下她刚吃完三姑娘那份例的白肉,正拿耳挖子剔牙,听见外头传来的扣门声也不为所动。


    与她身边最近嗑瓜子的,同潘妈妈长了同一副吊梢眼,眉眼五官皆有神似,正是潘妈妈的亲女儿,叫如意的。


    如意把存了一掌心的瓜子皮儿随手扔了地上,拍了拍手,凑近了她娘老子:“娘,咱们真不放她进来?听说她跟那赵妈妈亲厚的紧,万一她找了赵妈妈来寻咱们麻烦怎么办?”


    潘妈妈嗤笑一声:“她赵妈妈有甚唬人的,咱们三姑娘院里,你何时见过娘子管过?任她赵妈妈去吹耳旁风,哪怕是告到娘子主君面前,我潘婆子也不怕她。你莫说她去告,指不定娘子知晓了,还要赏咱们呢。”


    如意点了头,觉得自己娘说的甚有道理,没再搭理。


    倒是站在门框边上瞧戏的,一膘肥体壮的丫头开了口:“咱们晾她一会,让她知晓厉害便也成了,好歹这是娘子屋里赏来的丫头,只要叫她跟了咱们,不去做那惹是生非强出头的,孝敬咱们些金银便也就放过了。”


    这胖丫鬟唤晚晴,素日跟着潘妈妈她们,最爱从小丫鬟身上搜刮金银珠宝的,得了好处便往灶房里钻,食量又大如牛,吃的脑满肠肥的。


    潘妈妈听了晚晴的话,略思索道:“只是这刚进来的新丫头,难免心里头是个迂腐榆木的,她若是那一心向着主子的人,那便要使出些手段叫她慢慢服气。若不这样,咱们先试探了那丫头一番,若她有心与我们交好,不去搭理那屋里头的,就莫为难了。”


    潘妈妈说完,晚晴是头一个捧场的,赶在如意前头道:“成,就按妈妈说的来,你们等着,我去调教了她。”


    如意知她是为着小丫鬟身上的几个铜板儿,瞧她跑的如此殷勤,趁人走了,翻了个白眼:“也不怕撑死。”


    素心正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后退几步,欲要寻是否有旁的进口,便见大门开了。


    迎面的是一个穿红戴绿的丰腴丫鬟,下巴隐有两层,套了件褙子,那褙子的缝线都险些要被撑出来了。扑了厚重的铅粉和胭脂,眼睛一溜一溜的往素心身上打量,活不像什么个好人。


    素心率先搭话道:“姐姐好,我是娘子屋里分来的人,不知怎的敲了半天也没个人来,幸而姐姐听见了。”


    晚晴仿佛跟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两眼看天,便这么杵在那,一动不动。


    素心蹙了眉,仔仔细细观察着晚晴,见她眼睛有神,听着鸟雀声有有个反应的,这才没将她当眼瞎耳聋之人归为一谈。


    素心又试探叫了两声:“姐姐?”


    那晚晴不耐烦的用指甲挖了挖耳朵。


    素心心中了然,从对襟里掏了一短串的铜钱来,约莫十文,只瞧她拿出钱的瞬间,那晚晴便疾步凑了上来,一下子病症全好了,亲热道:“你就是新来的妹妹吧?听闻娘子和赵妈妈都器重你,果真是副伶俐的长相。”


    那晚晴肉手滑溜一摸,素心手里的铜钱便自然而然的到了她的手中。


    素心哑然,未想到三姑娘院里除了有个厉害的潘妈妈,还有号如此明目敛财的人物。


    晚晴得了那串铜钱,笑的也和善起来,一面拉着她往里走:“让你等久了吧?你可千万莫要怪,咱们院里都是些老人了,你在外头敲门一时没听见,再加上平日门庭冷落也没个人来,便以为是旁的动静了。”


    素心被她牵着,到了潘妈妈的屋子里,还未进去,便闻着一股子臭脚丫褥鞋味,还裹挟着荤肉腥味,素心忍不住屏了屏呼吸,待进了屋里头,便瞧见榻上潘妈妈脱了鞋袜,上头的黑泥正对着素心。边上有个十六七岁的,和潘妈妈几乎长着同一张脸,趿着鞋翘了二郎腿,嘴里正悠闲的往外吐着瓜子壳。


    那婆子素心是见过的,正是潘妈妈,边上那个,大抵就是潘妈妈的女儿了。


    潘妈妈瞧素心进来,故作问道:“晚晴,你这是带的什么人进来了?”


    素心行了个礼:“给妈妈道安了,我是娘子新分到三姑娘院里的,名唤素心,想来您就是潘妈妈了。”


    潘妈妈掸掸衣裳,扫了面前这丫头一眼。


    面黄肌瘦的,瞧不出一丝油水捞的模样,也不知是个傻的还是个痴的,见了她也未跟其他小丫鬟那般,或惶恐或谄媚,只微微含笑,脊背挺直静静看着她。


    见潘妈妈不理自己,素心也并不着急,反问一边的晚晴:“姐姐,不知三姑娘现在在哪间房?我初来三院,理应去姑娘屋里参拜了。”


    晚晴才方收了她十文钱,态度自然要比潘妈妈好上些:“好妹妹,你刚来不晓得,我且点拨了你。来咱们梧桐苑里当值的,这首要讨好的可不是屋里头那尊泥菩萨,咱们三院,是以潘妈妈为尊,凡事也要以潘妈妈的事为第一要紧事,至于姑娘吩咐的,你爱不爱做都随了你去,只别挡了咱潘妈妈的事。”


    晚晴说完这话,屋里的人也都在观察素心的反应。


    这年纪的小丫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只晓得府里主子为尊,却不知道主子若是不争气,那便是连奴仆都不如,听了这些话,定是要扭捏害怕的。


    谁料素心听后并未如意料中无措,反倒往随身带的物件中翻找起来,半晌后,才终才堆衣裳里寻出个小圆陶盒,笑着打开盖子,递到潘妈妈面前。


    “我也不是那不知事的,潘妈妈治下严谨,最是热心肠有脸之人,我得了机遇才能来您面前孝顺,怎会愚笨到分不清主次?只是可惜我如今才刚进府,也没个依靠的。这匣胭脂膏是我亲手做的,涂到颊边可显得肌肤水润绯红,还可点在唇上做唇脂,我瞧妈妈和各位姐姐们都是花般的姿容,要是不嫌弃,这胭脂尽可拿去用便是,莫要嫌弃了我。”


    素心这盒胭脂方拿出来,屋里几人的眼神便都紧紧黏了上去,素心将她们的神色都尽收于眼底。


    她早瞧出来,三姑娘院里的下人都是个贪心的。


    一则三姑娘不得宠爱,平日能得的东西也就份例里的缎子炭火之类,既没好处,底下人就会想尽办法要好处,苍蝇再小也是点肉,哪怕是素心这点子不起眼的胭脂,在物资稀缺的三院也显得珍奇起来。


    二则,她从刚见了晚晴,再到潘妈妈和其女儿的穿戴也瞧的出来,一些缎子虽花样老旧土气了些,可绝非下人能穿的起的,更别说晚晴那满脸的铅粉胭脂,想来几人是将三姑娘的用物尽数都夺了去。


    那潘妈妈倒还耐得住性子,边上的如意却是饿狼瞧见肉一般,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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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抢过了素心手里的陶盒,用手指撮了点在腕上,瞧着色泽鲜艳,延展性又极好,也不同胭脂粉那般干涩。


    如意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点了些胭脂,几根手指晕开来,问她娘潘妈妈:“好看吗?娘,你快替我瞧瞧!”


    潘妈妈点点头,再瞧那盒小小的胭脂眼中已有惊艳。


    那边晚晴却是眼红坏了,赶忙凑了上去求如意:“好姐姐,你也让我抹点儿。”


    见素心一出手便讨巧了两个姑娘去,潘妈妈这下不敢再小瞧她,笑着坐起身,拍了拍边上榻沿:“好丫头,你快过来坐坐,让我瞧瞧模样。”


    素心望着潘妈妈指的那块地,刚巧挨着潘妈妈搓了黑泥的大脚,榻上也不知是被什么蹭过,黄黑的一片陈旧油渍。


    素心只得忍着心中膈应,浅浅将屁股挨在外沿一圈。


    潘妈妈又细细将她打量了一圈,此时再瞧素心,便发觉比方才要顺眼许多,五官皆是齐整和谐,挑不出毛病来,只是肤色太过黝黑,又瘦骨嶙峋的,才显得不起眼。想来若是平日多躲着些日光,将身上养白些,模样应当不是个差的。


    素心忍着味道:“早在赵妈妈跟前听说潘妈妈最是有本事的,一人将院里治理的服帖,赶前她还说我走了大运,跟了潘妈妈,学上几年出来,定然就有了见识。”


    潘妈妈满心狐疑,不曾想那赵妈妈嘴里还能说出些夸她的人话来,因她向来对自己是没个好脸色的。


    素心见她不信,又道:“这胭脂也是赵妈妈叫我孝敬给您的,只说我虽寒酸,可也不能叫妈妈见了笑话,往后还望妈妈指点大小事情,好叫我有些长进。”


    潘妈妈这才心中舒畅起来。


    既分辨了素心是个好的,潘妈妈眼下没再为难她,反倒主动道:“你既是头一天来,也当去拜拜里头那个,只是你去拜了她,也得不了什么好处。别瞧她是做姑娘的,木讷又小气的很,讨好了也是个无用的,反倒费了自己一身劲。”


    素心笑道:“甭管费不费劲,她总归是个主子,若叫人知晓了我不去见她,保不准还要怪到妈妈您这管院的身上。”


    潘妈妈猛然被点醒,还真如素心所说,心道她想的倒是严谨。


    如此,素心且先被安置在了最下等的耳房,再由潘妈妈领去了正屋给三姑娘过眼。


    潘妈妈撩了软帘,房里头黑漆漆的,素心只能瞧见三姑娘半跪于桌案前执笔的背影,怪单薄的。


    潘妈妈没好气道:“姑娘,娘子院里分来个新丫鬟,我领她来给您瞧上一眼。”


    范云禾眸光灰暗,没个波澜,仍自顾作着画。


    潘妈妈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姑娘既没空,便当是领了见过您了。”


    撂了话,潘妈妈走到门外头,同素心说话:“你也瞧了,咱们这主子是个无情无欲的,往后你可莫要腆着脸讨嫌了。”


    她这话故意说的大声,好叫里头的范云禾听见。


    可惜她还是一丝反应也无。


    潘妈妈冷嗤一声:“这怪性儿的……素心,你随我去了吧,莫要搭理她。”


    二人不知,便在潘妈妈喊出素心名字时,范云禾手中笔墨猛然跌落,黯淡无光的眸子颤了颤。


    待她惊醒转身,却只瞧见了素心早踏出去的影子。


    范云禾干瘪枯涩的嘴唇动了动,竟是扯出了一抹怪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