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人命
作品:《公主绝非善类》 程怜香侧身躲过苻庆的手,继续说道:“我只知道他们说这位大人很是清廉,位列三品家中却是家徒四壁,连下人都没有几个,妻子为此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他却还是不肯中饱私囊。”
“邱大人有这样吗?”苻庆有些疑惑,“还有吗?”
“他们还说这位大人爱民如子,横死在途中必然是有人想要置其于死地,朝廷但凡有些良心,都应当替大人调查出死亡真相,还大人一个公道。”
听到这苻庆很是意外,喃喃自语道:“大家怎么忽然对于邱大人评价这么高了?这是怎么回事?”
程怜香往脸上涂了些面脂,“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从园子中听说不少百姓义愤填膺,甚至要为这件事情去敲登闻鼓呢。”
“登闻鼓?”
若是他们真的去敲了登闻鼓,这事情必然就会闹到皇帝那里。皇帝一向是最在意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说不定还真会因此改变主意,决定彻查邱大人的死因。
程怜香发觉苻庆不说话了,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对于苻庆来说或许很重要,赶紧问道:“怎么了?你真的是因为这件事忧心的吗?”
苻庆点头,接着说道:“只不过若是城中百姓真的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的忧心就要迎刃而解了。”
程怜香没想到这群人看似无所事事,居然真的能够帮助到苻庆,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本以为他们不添乱便不错了,没想到还真的有点用处呢。”
苻庆笑了笑,她也没想到邱大人在路上出事的事情居然会传到民众耳中,并且不知为何竟然将邱大人塑造成了这样一位好官,一下就改变了这件事的舆论方向。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件事从头到尾你们说对的大概就只有邱大人遭人陷害这一件事吧,可怎么最后却会引到一个正确的轨道上来呢?”
程怜香对着镜子画眉,一只眼睛眯着,“大约是有一个先说了,后面的人便会跟着传吧。其实有时候我感觉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便看见苻庆猛地站起身。
“怎么了?”
“今晚你先好好唱吧,我明天再来瞧你。”
丢下这句话,苻庆一溜烟跑了出去。
马车还停在门口,苻庆一步登上马车,吩咐道:“立刻回府。”
翠华庭中,松醪正在收拾博古架上的摆件,这几日苻庆不常在府中,正好可以擦拭这些小物件。
这些小物件看似小巧,实则极为精致,擦拭的时候要万分小心。松醪聚精会神的把那件龙泉窑贯耳瓶擦拭干净,便见到一个小婢女急匆匆跑进来。
“松醪姑姑,长公主殿下往揽晴轩去了。”
“公主,在府中?”直觉让松醪感觉到这件事并不简单,她连忙放下瓶子,小跑着往揽晴轩去。
揽晴轩中,杜至善此时刚回府不久,正坐在圈椅上喝茶,扭头便看见苻庆大跨步地走了进来。
决明本来正垂着头站在一旁听杜至善吩咐,见杜至善停下,眼睛也向门外看去。
苻庆的步伐很快,看起来就不太高兴。
云腴站在一旁,按道理来说苻庆应当先派人告诉她一声再走进来的,此时看到苻庆直接往里闯,云腴只能小声提醒了一句,“驸马,公主过来了。”
杜至善的神色如常,“看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云腴也能瞧出这气氛有些不对劲,见决明也并不惊讶,她立刻明白这件事应当是杜至善和决明一同做出来的。
既然与她无关,那她还是有多远赶紧跑多远吧。
“公主喝不惯浓茶,奴婢下去泡一壶白牡丹。”
杜至善挥挥手,云腴赶紧逃离了风暴中心。
另一边,苻庆已经走到了杜至善跟前。
“好巧啊,公主。”杜至善率先说话,“今日您怎么在府中没有出去呢?”
“甭跟我阴阳怪气的,”苻庆语调很是生硬,“杜至善,你又干什么了?”
“什么叫我又干什么了?”杜至善的语气很是无辜,“公主殿下,如今下官已然是兵部左侍郎,每日要做的工作不计其数,只是不知公主问的是哪一件事?”
“我问的是你在京城中散播邱大人死讯的事情。”苻庆说话一字一顿,“杜至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你做的。”
“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公主为何会觉得是下官所为?”
“因为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苻庆脑中想起第一次与杜至善在醉仙楼见面的样子,“杜至善,我知道这是你爱用的把戏。”
缓缓喝尽一杯茶,杜至善这才放下茶盏,颇为认真地瞧了苻庆一眼。
“公主,不是我执意要隐瞒,是这段时间我实在是找不到您,所以才只能先斩后奏。”
苻庆见杜至善承认,立刻问道:“杜至善,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要帮公主解决燃眉之急。”杜至善忽然站起身,“公主,您和英国公不就是想要皇帝加派人手前去雄州调查此事吗?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您和英国公的愿望成真。”
苻庆无法反驳,杜至善这么做确实有可能帮他们达成目的,但直觉又让苻庆感觉杜至善并不会这么善良。
“杜至善,之前你对这件事不是没什么兴趣吗?怎么会忽然这么主动要帮我们?”
“因为我是您的丈夫,是您的驸马啊,公主殿下。”杜至善露出一个笑容,“公主,为您分忧是做驸马的分内之事。”
“咱俩之间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吧?”苻庆只感觉杜至善有些不正常,“难道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这人一贯是只会做对你有利的事情?”
“公主还真是了解我。”杜至善走到苻庆身侧,轻声感慨道。
“公主,我只是想到一个能够一箭双雕的好办法,所以顺便卖您和英国公一个人情罢了。”
先制造出一个问题,然后再由自己出面去解决问题,这确实是杜至善之前便喜欢用的招数。苻庆看向杜至善,“你跟皇帝说什么了?”
“只是告诉了皇帝一个解题之法。”杜至善负手而立,“我告诉陛下现在京中民众群情激昂,不如顺民意而为之,真的下旨加派人手前往雄州调查邱大人死因。”
苻庆嗤笑一声,“你这样提议,难道不怕赵王报复你吗?”
“自然是怕的,我可不想走邱大人的老路,所以我还告诉皇帝,这人是要派的,但并不需要真的调查出什么所以然,只需要随便找两具尸体回来交差,之后再为他们加官进爵便可以了。”
苻庆扭过头看向杜至善,“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死了?还没有找到尸体,便证明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尸体已经找到了,”杜至善的话不容他人质疑,“这就表示他们遇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那若是之后他们又活着回来了呢?难道民众不会因此开始怀疑朝廷的权威?”
“尸体已经找到!这说明之后再有任何自称为邱大人者,皆是冒名顶替。”杜至善的音量猛地降低,“至于冒名顶替者会被如何处置,公主不需要下官来讲了吧?”
苻庆错愕地看向杜至善。
冒名顶替朝中命官者,只有死路一条。
“杜至善,你疯了吗?邱大人和余副使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苻庆难以置信,“你这样做,不就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吗?”
“公主,您大可不必在我面上装什么高尚,您别忘了就在几日之前,您还刚准备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安排到辽国身上,借此让大夏与辽国开战。”
苻庆低下头,“这不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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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一样?”杜至善的反应很快,“公主,现在您之所以觉得此法不可行,无非是因为您与余副使有些交情。我只问您,若是此行只有邱大人一人上路,难道现在您还会为了邱大人做这些吗?”
“你!”苻庆说不出话。
杜至善的这个问题确实问住了她,若是没有余川涉险,苻庆确实没什么必要插手这件事。
“公主,因为那个副使是英国公的人,你才会觉得他是条生命。但本质上,你这样的想法和把他们当物件也没什么区别。”
苻庆终于抬起头,“杜至善,那我问你,如果今日在雄州失踪的人是决明呢?难道你也能如此大言不惭?”
杜至善看向决明。
令苻庆没想到的是,决明立刻叉手行礼说道:“公主放心,若今日在雄州失踪的是小人,那小人自当以死谢罪以成就驸马大业。”
苻庆再也说不出什么。
半晌,脸上露出嘲讽一笑,大声说着,“好,好,杜至善,看你养出来的好奴才!”
杜至善呼出一口气,决明的话让他很满意。
话已至此已经没必要再说了,苻庆转身走出了屋子。
许是因为苻庆还在走神,右脚迈出门槛的时候没有注意,竟然被门槛绊了一下。
眼看着自己要失去平衡倒在地上,一双手稳稳托住了苻庆。
苻庆抬起头,是松醪。
松醪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担心,眉头微微蹙着,试探着唤道:“公主。”
苻庆撑起一个笑容安抚对方,轻声嘱咐道:“快走。”
松醪过来得晚,并不知道苻庆在屋内与杜至善说了什么,只是看着现在苻庆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概猜到这场谈话并不愉快。
松醪点头,赶紧扶着苻庆离开了揽晴轩。
云腴端着茶壶站在拐角处目睹了全程,她如同松醪一般并不知晓屋内发生了什么,却也意识到苻庆一定在杜至善那里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腴已经大概了解了杜至善的为人。在杜至善眼中,这世界大概率是非黑即白的,并不存在暧昧的中间地带。所以哪怕是对待自己的妻子,杜至善仍然不会手下留情。
见苻庆离开,云腴也走回偏殿,给壶中的茶叶重新添上热水。
虽然云腴并不了解杜至善与苻庆之间究竟有什么龃龉,但也能看出这两人一直在暗中较劲。而不得不承认,一旦苻庆在这场较劲中微微落了下乘,杜至善的心情便会比较好。
热水的蒸汽上升,暖融融地烘在云腴脸上。
而她,或许能够利用这一点。
揽晴轩屋内,杜至善还站在那里,保持着一双手向前伸出的姿势。
决明垂着头。
他全程都挨着杜至善,自然看到了杜至善在苻庆将要摔倒那一刻,不假思索伸出的双手。
但在确定苻庆被松醪扶住之后,杜至善又什么都没有说。
有时候决明也会疑惑,他本以为杜至善应当是对苻庆起码有一点好感的,但在日常杜至善的这些算计中又根本看不出这份感情的痕迹。
就如同刚才,杜至善好像不愿意看到苻庆摔倒,但在确定苻庆不会摔倒之后,杜至善又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关心。
他不想看到跌到尘埃中的苻庆,却又对还站在高处的苻庆敬而远之。
半晌,杜至善终于收回手。
“第一,回去拟一份前去雄州调查邱大人死因的人员名单,要用咱们最可靠的人。第二,提前准备好两具尸首,至于棺材要从雄州运回来,嘱咐他们准备像样一些的。”
决明点头,“小的明白。”
杜至善点头,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下去吧。”
决明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云腴端着茶壶走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之后飞速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