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气得身体发抖，她没想到，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势力，现在竟敢当众让她难堪。


    “石烈！你……”


    “不必了。”


    一个平淡的声音，打断了赵敏。


    陈子诚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他没有看那群激动的人，只是把目光落在了那个分舵主石烈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迈开步子，不快不慢地，走向码头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的身影移动。


    码头边，一根用来栓住大船的铁柱，深深地扎在花岗岩地基里。那铁柱有成人大腿那么粗，通体由精铁铸造，江风吹过，表面布满了锈迹，看起来坚不可摧。


    陈子诚走到了那根铁柱前。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像一把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下一刻。


    一缕淡金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亮起。那光芒不刺眼，却带着一股能烧毁一切的高温，让他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他抬起手，那根闪着金光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那根粗大的铁柱上。


    没有声音。


    没有碰撞。


    陈子-诚的手指，像插进烂泥里一样，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坚硬的铁柱之中。


    他开始慢慢移动。


    滋啦——


    一阵金属切割的声音，响彻整个码头。这声音让人牙酸。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个自视甚高的石烈，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他们看见，那根手指，在那根精铁铸造的巨大铁柱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划痕。


    随着他手指的移动，铁屑像雪花一样落下，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被那股高温烧成了火星。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铁锈烧焦的味道。


    陈子诚的动作很慢，好像不是在切割钢铁，而是在纸上写字。


    一息。


    两息。


    三息。


    当他收回手指时，那根巨大的铁柱上，已经多了一道半寸深，边缘光滑的刻痕。


    他收回手，指尖那缕金色的光芒消失了，好像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已经僵在原地的石烈。


    “船，备不备得好？”


    这句平淡的问话，在石烈耳边炸响。


    石烈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那根铁柱上依旧散发着热气的刻痕，一股从身体深处冒出的恐惧，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冻住了。


    血肉之躯，用手指划开精铁。


    这是什么级别的功力！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种力量面前，简直可笑。他之前所有的试探和算计，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扑通！


    这位江夏分舵主，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地跪在地上。


    他额头上冷汗直流，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属……属下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


    他一边说，一边用膝盖向前挪动，朝着陈子诚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下去。


    “属下这就去备船！这就去！这就去！”


    院内，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那些叫嚣着要报仇的明教教众，此刻一个个都闭上了嘴，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周芷若看着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眼睛里闪着光。


    赵敏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卑微不堪的石烈，再看看那个神色淡然，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小事的陈子诚。


    她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犹豫，彻底消失了。


    这乱世的棋盘，或许，真的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去掀翻。


    石烈的动作快到了极点，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码头，亲自指挥手下，将一艘最大，最快，装饰也最好的三层大船牵引了过来。


    陈子诚没有再理会他，带着二女，径直走向那艘大船。


    就在他们的脚，即将踏上船板的那一刻。


    一个负责警戒的明教探子，神色慌张地从远处飞奔而来，人还没到，那惊惶的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码头。


    “舵主！不好了！”


    探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指着东南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


    “洞庭湖水寨那边……金花婆婆带着人，杀过来了！”


    金花婆婆！


    这四个字让石烈身体一僵。他刚刚因为陈子诚而感到的恐惧，被另一种恐惧所取代。


    金花婆婆，黛绮丝，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紫衫龙王。


    此人早已叛教，与明教总坛关系破裂，性情古怪，是江湖上一个没人想惹的人物。


    她怎么会来这里？


    洞庭湖水寨是她近年的据点，离江夏不远，可她基本不出现，今天为什么会带人过来？


    石烈慌乱中看向陈子诚，那个刚刚用无法理解的手段让他屈服的年轻人。


    难道，她也是冲着这位武当麒麟子来的？


    码头上的气氛瞬间紧张。


    远处的江面上，几艘快船正快速驶来。最前面的一艘小船上，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手里拄着一根珊瑚拐杖，头发全白，脸上都是皱纹，正是灵蛇岛金花婆婆。


    她身后的大船上，站着白眉鹰王殷天正。他旁边还有一个少女，是他的外孙女殷离。


    船还没到岸，金花婆婆的声音已经传来。


    “石烈！你这分舵里，是不是藏了一个叫小昭的丫头？把人给我交出来！”


    小昭？


    石烈愣住，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分舵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他正准备否认，金花婆婆的视线已经落在他身前那艘准备出发的大船上，也看见了船边的赵敏和周芷若。


    她误会了。


    “好啊，原来是光明顶总坛的人在这里！我说那丫头怎么会不见了，肯定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她话音未落，脚下的小舟加速，冲向大船。


    石烈脸色变化，他虽然怕陈子诚，但身为明教舵主，不能看着总坛的人受辱。


    “拦住她！”


    他下令，码头上十几个教众拔出兵器，踩着船板，迎向金花婆婆。


    “找死！”


    金花婆婆身体晃动，穿过围攻的人群。她的珊瑚拐杖在移动中点出。


    砰砰砰！


    一连串响声。


    十几个明教教众胸口中招，感觉身体一麻，力气全部消失。他们接二连三地摔倒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好诡异的身法！


    船上的周芷若心里一惊。


    这个老婆婆的武功，和中原武学完全不同，招式看不出章法，但又快又狠。


    “你们先上船。”


    陈子诚的声音响起。


    他示意赵敏和周芷若退到大船上。他自己脚尖在码头一点，身体飘起，落在一艘无人小舟的船头。


    小舟只是轻微晃动一下，就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