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双臂上。他不再去想怎么用力，而是去感受水流的力量，感受它冲击的方向，感受它每一刻的变化。


    慢慢地，他体内的九阳真气，不再是主动去抵抗，而是不自觉地，按照太极的路线，缓缓运转起来。


    他的双臂，也随着真气的运转，在水中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圆。


    引，黏，缠，化。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原本很强的冲击力，在接触到他画出的圆之后，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引向了一旁，只有一小部分，顺着他的手臂，被他化解了。


    张无忌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水中的一块石头，又感觉自己也变成了水流的一部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九阳真气，第一次和太极的道理，产生了完美的结合。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借力打力。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以柔克刚。


    就在张无忌沉浸在这种领悟中的时候。


    “轰隆隆……”


    一阵巨大的响声，忽然从上游传来，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陈子诚的表情变了，他立刻抬头向上游看去。


    上游的一处山壁，因为一直被溪水冲刷，发生了一点塌方。一块比水牛还大的山石，从山壁上滚落，带着巨大的力量，顺着湍急的溪流，朝着下游正在闭目感悟的张无忌，狠狠地撞了过来。


    “无忌！小心！”陈子诚大喊，身体一动，就要出手救人。


    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巨石的速度太快，带着水流的巨大力量，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张无忌的面前。那巨大的影子，把张无忌整个人都盖住了。


    面对这种能把人瞬间撞成肉泥的危险，张无忌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没有害怕，没有慌乱。


    他看着那迎面撞来的巨石，没有躲闪。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九阳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爆发，却不是猛烈地打出去，而是变成一个巨大的太极气旋，集中在他的双掌上。


    他双脚像是钉在地上，双臂在身前画了一个圆，迎着那块巨石，推了出去。


    太极，揽雀尾！


    他的双掌，没有和巨石硬碰硬。


    而是在接触到巨石的瞬间，一引，一带。


    嗡——！


    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大力量，从巨石上传来，想要把他撞碎。但张无忌的双掌，却像是粘在了巨石的表面。


    他体内的九阳真气疯狂运转，将这股巨大的冲击力，通过脚下的大地，卸掉了七成。


    剩下的三成力量，则被他用太极缠丝劲，向旁边一带。


    轰！


    那块巨大的山石，撞击的方向被强行改变，擦着张无忌的身体，撞向了旁边那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磨盘巨石。


    张无忌在山涧中领悟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有内力却不知道怎么用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了一种圆转自如的感觉。


    陈子诚对他的训练也更加严格。


    “你的九阳神功属阳，你的太极属阴。你要把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彻底融合在一起。”


    一路上，陈子诚给他设置了各种训练。


    在悬崖上走，他要求张无忌用太极的卸力方法抵消山风的冲击。


    在树林里穿行，他要求张无忌把九阳真气的爆发力和梯云纵的轻快结合，做到落地没有声音，踩在叶子上叶子不掉下来。


    张无忌的进步很快。


    那张“太极拳实战精通卡”带给他的十年感悟，是一个巨大的宝藏。陈子诚的指点，就是打开这个宝藏的钥匙。每一次训练，都让他对武功的理解更深。


    他们一路向西，越来越靠近昆仑山脉，路上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经常能看到成群结队、带着兵器的江湖人。这些人走得很快，脸上是兴奋和贪婪，都朝着一个方向去。


    这些人，都是响应六大派的号召，准备去围攻光明顶，捞点好处的。


    陈子诚和张无忌都换了一身普通衣服，混在人群里，不引人注意。


    这一天，他们在一个官道旁的茶棚休息，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哭喊声。


    十几名武人，正从西边的方向逃过来。


    这些人个个身上有伤，衣服破烂，脸上全是害怕和绝望。他们跑得很慌张，兵器都丢得差不多了，不像出来闯江湖的，倒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茶棚里其他正在大声谈论，准备去光明顶立功的江湖人，看到这群人的样子，都闭上了嘴，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站住！”一个正在喝茶的华山派弟子站起来，拦住其中一个逃跑的武人，“喂！你们是什么人？从西边来的？光明顶已经被打下来了吗？”


    那个被拦住的武人身体抖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把推开那个华山弟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嘴里还乱喊着：“魔鬼……都是魔鬼……”


    陈子诚皱起了眉头。


    他站起来，走到一个因为腿受伤，落在最后面，正一瘸一拐走着的年轻武人面前。


    “这位兄台，请停步。”陈子诚开口。


    那个年轻武人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紧紧拿着半截断剑。


    “我们没有恶意。”陈子诚从怀里拿出一小瓶金疮药，递过去，“只是想问问，西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陈子诚递过来的伤药，又听到他平静的语气，那个年轻武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


    他没有接药，而是“哇”的一声，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没了……全没了……师父死了……师兄弟们都死了……铁剑门……没了！”


    张无忌也走了过来，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遇到了灭门惨祸的年轻人，心里很难受。


    等他情绪好了一点，陈子诚才蹲下身，问道：“兄台，能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干的吗？”


    那个年轻弟子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都是恨意。


    “是……是一个自称‘圆真’的少林高僧！”


    “圆真？”张无忌叫出声，“少林寺的高僧，怎么会做这种灭人满门的事？”


    “他不是一个人！”那个弟子咬着牙说，“他还带着星宿海的妖人，青海派的坏蛋，还有好多我们不认识的邪魔外道！他们……他们说我们铁剑门勾结魔教，要我们投降……门主不肯，他们就……就动手了！”


    “我们铁剑门虽然只是个小门派，但也一直都是好人，怎么可能勾结魔教！这根本就是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