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从那人手腕上挪开，轻轻“呵”了一声。


    “病？”


    “庸医才会觉得这是病。”


    他娘的，这根本不是病！


    这人经脉里，盘踞着一股阴寒至极的能量，死死缠着，根本甩不掉。


    这股能量正一口口啃掉他的生机，还不断侵蚀他的神智，让他变得痴痴傻傻。


    再这么下去，不出半月，这人就得彻底变成一具只有呼吸的行尸走肉！


    “好歹毒的手段！”


    而那种所谓的“银鳞”，也不是真正的鳞片，而是他体内的杂质和毒素，被那股阴寒能量逼出体表，凝结而成的产物。


    手段，很高明。


    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将毒功和精神秘术结合起来的邪功。


    【报告主人！样本分析已完成！】


    毒素成分：包含‘海妖之泪’、‘腐骨草’以及超过三十种未知海洋生物毒素的混合物。


    【精神蛊惑成分：一种名为‘月海魔音’的次声波，能与毒素产生共鸣，放大其效果，摧毁人的意志。】


    【综合评价：一种以信仰为媒介，以毒攻为手段，进行大规模精神控制的邪术。】


    【解决方案：……多喝热水，好像真的不行。建议主人您用至阳至刚的九阳真气，强行净化！


    这一次，系统的分析倒是有几分道理。


    沐惊尘看了一眼那个在痛苦中呻-吟的病人。


    净化？


    太麻烦了。


    杀人，永远比救人简单。


    他站起身，看向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


    “城东，月神庙。今晚，是不是有祭祀？”


    掌柜的猛地点头：“是……是！今晚十五，是‘迎月大典’！他们说，月神会降临，彻底治好所有人的病！”


    “很好。”


    沐惊尘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倒要去看看。


    呵，装神弄鬼，花样还挺多。


    沐惊尘懒得再多看那掌柜一眼，转身便走，衣袂带起的风都让那掌柜哆嗦了一下。


    他大步流星地跨出医馆，头也不回。


    “凌霜月。”


    “在！”


    “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跟在他身后的凌霜月脚步一顿，满脸都是问号：“啊？换什么衣服？我们今晚不是直接去砸了那什么月神庙吗？”


    在她看来，以沐惊尘的实力和脾气，查到了真凶老巢，直接杀过去推平了事，简单直接，这才是他的风格。


    换衣服？多此一举！


    沐惊塵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侧过半张脸，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不知何时化开，变成了一种玩味又危险的笑意。


    “砸场子？”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让凌霜月莫名叫后颈一凉。


    “不，太低级了。”


    “咱们今晚，去‘虔诚’地……朝圣。”


    沐惊尘特意加重了“虔诚”二字，那玩味的语气，让凌霜月后背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不等她再问，沐惊尘已经转过身，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是在为一场盛大的演出活动筋骨。


    “走吧。”


    他看向窗外已经彻底沉下去的夜色，嘴角咧开。


    “派对，要开始了。”


    ……


    夜，深沉如海。


    崖州城东的海滩上，却被烧成了白昼！


    火光冲天！


    数不清的巨大火盆沿着海岸线一字排开，熊熊烈焰将漆黑的夜幕都燎成了诡异的橘红色，连天边的云层都在燃烧。


    沙滩上，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这些人，正是前来参加“迎月大典”的信徒！


    他们或跪或坐，神情狂热而痴迷，双手高举，朝着大海的方向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汇聚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


    在那片狂热的声浪尽头，大海之上，一座用黑沉沉的巨木和礁石胡乱堆砌起来的祭坛，在浪涛中若隐若现。


    祭坛之下，是无数张扭曲的脸。


    长满银鳞的病人高举着溃烂的手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旁边，是他们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家人，涕泗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磕破了血也不管不顾。


    更多的，则是被这股癫狂气氛彻底感染的普通人，他们双目赤红，口中高呼着含糊不清的祷文，神情比最虔诚的信徒还要狂热！


    就在这股狂热达到顶点的瞬间——


    祭坛顶端，那道被月光与火光交织包裹的身影，动了！


    他缓缓站起！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像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轰！


    下方的人潮瞬间炸裂！


    “月神！”


    “月神降临了！”


    “求月神垂怜！救救我们！”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几乎要将天上的云层都震碎！


    人群边缘，换上了一身普通布衣的凌霜月，看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发白。


    “这……这简直是一群疯子！”


    沐惊尘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道身影，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浓了。


    他看着祭坛上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又扫了一眼下方癫狂的人群，轻轻吐出两个字。


    “开演。”


    他们跪在沙滩上，面向大海，口中高呼着“月神”的名号，声浪滔天，仿佛能将天上的云层都震散。


    人群之中，沐惊尘和凌霜月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凌霜月眉头紧锁，手始终按在剑柄上，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这里的气氛，让她感到极度不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香气，混合着海水的咸腥，闻久了，竟让人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迷幻感。


    而那些信徒的呼喊声，也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一种奇特的韵律。那声音仿佛能与人的心跳共鸣，不断撩拨着内心最深处的原始欲望与恐惧。


    这是一种范围极广，但效果粗糙的精神控制。


    “静心凝神。”沐惊尘的声音，淡淡地在她耳边响起。


    凌霜月浑身一震，脑海中那股烦躁的迷乱感瞬间被驱散，恢复了清明。她有些惊异地看了沐惊尘一眼，发现他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剧。


    就在此时，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更加狂热的欢呼。


    只见远处，一队身穿银色长袍的少女，簇拥着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从海滩尽头走来。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


    她同样穿着一身银色的祭祀袍，长长的裙摆拖在沙地上，如同流动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