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他没动手。


    他在等。


    等一个最好的机会。


    终于。


    大祭司为了躲避吴长海势在必得的一刀，露出一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绽。


    就是现在。


    顾晏的身影，动了。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朝着大祭司的方向一拳轰出。


    这一拳看起来平平无奇。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但是。


    在这一拳打出去的瞬间。


    大祭司召唤出来的那几只看起来凶猛无比的巨兽。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就在半空中，直接炸成了漫天的血雾。


    而大祭司本人。


    他身上的黑袍，瞬间炸裂，整个人更是直接倒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嘴里喷出的血就像不要钱的自来水。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了吴长海他们面前。


    整个人都瘫在了那里，像一滩烂泥。


    只剩下半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惨无人道的围殴。


    不知道过了多久。


    吴长海拎着一颗还带着惊恐和不甘表情的脑袋，走到了顾晏面前。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前辈。”


    “虽然这个脑袋，不如那个公主的好看。”


    “但我想，人族那边那些老家伙，看到这玩意儿，应该会吓一大跳吧。”


    顾晏看着吴长海手里的那颗脑袋，点了点头。


    “行了。”


    他一挥手。


    周围死寂的黑暗，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熟悉的光和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


    下一秒。


    吴长海他们几十个人，连同那几只被召唤出来的，还没死透的怪物，一起被扔回了战场。


    他们出现得，很突然。


    直接就落在了人族阵地的正中央。


    当战士们看到，吴长海他们拎着那个黑袍老头的脑袋，毫发无伤地回来时。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没等他们欢呼。


    更让他们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只跟着一起出来的，山一样大小的怪物。


    它们在虚空里被揍得半死，正憋着一肚子火。


    一出来，就疯了。


    “吼——！”


    它们仰天咆哮，巨大的声浪，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然后。


    它们就近朝着身边最近的域外一族的大军，冲了过去。


    这些怪物本来就是大祭司召唤出来，用来屠杀人族的。


    现在，大祭司死了。


    没人控制它们了。


    它们就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无差别攻击的机器。


    轰！


    一只长得像章鱼的八条腿怪物，一脚踩了下去。


    几十个绿皮怪物，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变成了一地肉泥。


    噗嗤！


    另一只长着翅膀的怪物，从嘴里喷出一大片绿色的毒液。


    沾到的域外一族战士，瞬间就化成了一滩脓水，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战场上。


    一下子，就乱了。


    不管是人族，还是域外一族，都看傻了。


    这算什么？


    敌人的大招，开始打自己人了？


    人族这边，先是愣了几秒。


    然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兄弟们，它们在帮我们！”


    “杀啊！”


    “弄死这帮狗娘养的绿皮！”


    一瞬间。


    人族这边的士气，空前高涨。


    他们跟着那几只横冲直撞的巨大怪物，开始疯狂地反攻。


    战局，一下子就扭转了。


    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顾晏没管这些。


    他从虚空出来后，就直接回到了域外一族这边。


    他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公主。


    她还在打。


    一个人，一把剑，冲在最前面。


    她的身上，已经挂了好几处彩。


    黑色的战甲，破了好几个口子，有绿色的血液，正从里面渗出来。


    她的动作，也明显慢了。


    呼吸，很重。


    每挥出一剑，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但她的眼神，还是那么狠，她好像真的打算死在这里。


    顾晏皱了皱眉。


    他闪身，来到公主身边。


    一拳，轰飞了一个想从背后偷袭她的人族士兵。


    “公主！”


    “不行了，我们顶不住了！”


    “必须撤了！”


    公主的剑，刚刚刺穿一个敌人的胸膛。


    她头也没回，声音冰冷，又沙哑。


    “不撤。”


    “今天，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也绝对不撤！”


    顾晏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


    这女人，是真倔。


    他只能下猛药了。


    “你想死，可以。”


    顾晏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以后，你的族人怎么办？”


    “还有你的父亲，他怎么办？”


    “你想让他们，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让他们世世代代，都去给暴岩族当奴隶？”


    嗡。


    顾晏的这几句话，狠狠地砸在了公主的心上。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手里的那把黑色巨剑，都差点握不住。


    族人。


    父亲。


    这几个字，是她心里最软的地方，也是她身上最重的枷锁。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可以死。


    她不怕死。


    可她的族人，不行。


    他们，还要活下去。


    公主死死地咬着嘴唇，嘴里已经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的心里，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宁死不屈的骄傲。


    一边，是整个族群的未来。


    最终。


    理智还是战胜了疯狂，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滴滚烫的，带着无尽不甘和屈辱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


    “撤。”


    撤退的命令，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战场。


    还活着的域外一族，如蒙大赦。


    他们扔掉手里的武器，转身就跑，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可人族这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追！”


    “一个都别放过！”


    喊杀声，震天动地。


    一场追逐战，就这么开始了。


    顾晏护在公主身边，跟着大部队，疯狂地往天渊裂缝的方向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