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


    死一样的安静。


    刚刚退回来的战士们，一个个都瘫在地上，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空气里，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呛得人想吐。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一个地方。


    顾晏。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所有人都看到了。


    看到了他一个人，冲向那个女人。


    也看到了那只，从虚空里伸出来的，毁天灭地的大手。


    他居然，活着回来了。


    “前辈。”


    李青山走了过来。


    “您刚才过去，是想去杀了那个公主吗？”


    他问完，旁边的吴长海也凑了过来，跟着提醒。


    “前辈可别再冲动了啊。”


    “那女人的身边，有我们看不透的东西在保护着。”


    “我们之前也见过，好几个不信邪的高手冲过去，连个响动都没有，人就没了。”


    吴长海叹了口气。


    “那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层次能抵抗的。”


    “您这也太冒险了。”


    顾晏听着他们的话，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下意识点头，像是在认同他们的话。


    然后。


    他突然问了一句。


    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的话。


    “有没有办法，能混进他们那边去？”


    这话一出。


    空气，好像都停了。


    李青山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吴长海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就连旁边那几个刚包扎好伤口，正用崇拜眼神看着师父的徒弟，也都傻了。


    混进去？


    混到哪儿去？


    域外一族的大本营？


    开什么玩笑！


    大家躲都来不及，您老人家还想着往里钻？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青山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嗓子有点干。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他压低了声音，说得又急又快。


    “我年轻的时候，侥幸得到过一种秘法。”


    “可以剥离域外一族的……嗯，算是他们的气息和一部分血肉，伪装成他们的样子。”


    “从外表看，跟真的一模一样，连气息都能模仿个七七八八。”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但是！”


    “前辈，这法子太险了！”


    “域外一族那边，强者多得数不清，特别是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他们的感知敏锐得很。”


    “万一被发现了，那可就不是九死一生的事了。”


    “那是十死无生！”


    “连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青山说得口干舌燥，就是想让顾晏打消这个念头。


    可顾晏听完，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刚才那一下，他已经试出来了。


    保护那个女人的力量，非常强，他应付起来都费劲。


    要是真的动了杀心，天知道会从虚空里蹦出来几个老怪物。


    那还收个屁的徒弟。


    直接就交代在那儿了。


    至于说，直接走过去，跟人家开诚布公地谈？


    “小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


    “要不要拜我为师？”


    顾晏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脑子疼。


    那个冰山一样的女人，不把他当成疯子，她身边那个老怪物，也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成肉泥。


    不同种族，天生就是死敌。


    这件事，根本没得谈。


    所以。


    唯一的办法，就只剩下一个了。


    混进去。


    先变成自己人，然后再找机会接近她，完成系统这个莫名其妙的收徒任务。


    想到这里。


    顾晏抬起头，看向李青山，语气平静。


    “等下一次天渊开启。”


    “我要混进去。”


    轰！


    这句话，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李青山整个人都蒙了。


    “前辈，三思啊！”


    “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吴长海也急了，连忙劝道。


    “是啊前辈，您是我们这里最强的战力，您要是出了事，我们这边的士气，就全完了！”


    “为了杀一个公主，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当啊！”


    他们都以为顾晏这么做，是为了擒贼先擒王。


    “师父，不行！”


    石枫他们几个徒弟，也全都冲了过来，拦在了顾晏面前。


    “太危险了！”


    姜无涯的脸都白了。


    “师父，您要是真的想去，就带我们一起去！”


    “对，我们跟您一起去！”


    其他几个徒弟也跟着喊。


    “我们不怕死！”


    看着眼前这些满脸焦急的人。


    顾晏笑了笑。


    他拍了拍石枫的肩膀。


    “胡闹。”


    “谁说我要去杀她了？”


    “我进去，有我自己的计划。”


    他扫了一眼几个徒弟，表情严肃了起来。


    “你们几个，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我不在的时候，一切行动，都听李将军的指挥。”


    “还有。”


    “记住了，在这里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我回来，看到你们少了一个人……”


    顾晏的话没说完。


    但那眼神里的意思，所有人都看懂了。


    石枫他们几个还想再说什么。


    但看着师父的眼神，只能把话再咽回去。


    他们只能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是，师父。”


    ……


    六个时辰后。


    呜——


    那该死的，催命一样的号角声，又响了。


    营地里，所有人都机械地拿起了武器，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顾晏站在原地。


    他下意识等了一下。


    安静。


    脑海里，一片安静。


    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没有响。


    顾晏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射向了远处天渊裂开的方向。


    无边无际的绿皮怪物，涌了出来。


    但是。


    在那片绿色的海洋后面。


    那个冰山一样的公主。


    她，没来。


    顾晏的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是这样。”


    他的猜测，又一次被证实了。


    系统那个提示，就是跟着那个女人走的。


    她来，它就响。


    她不来，它就没动静。


    “前辈。”


    李青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