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眼神很严肃，他盯着顾晏，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那等存在，神念可覆盖整座帝城，任何一丝不属于那里的气息，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一旦惊动他，别说复活女帝，我们所有人都得交代在那。”


    这话一出，李韵柔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至尊境。


    那几乎是传说中的境界，光是听到这三个字，就让人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窒息。


    然而，顾晏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平静地听着，仿佛对方说的不是什么绝世强者，而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话。


    顾晏抬眼扫过窗外那片虚无，声音淡漠。


    “先去看看。”


    这，便是决定。


    酒馆老板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从顾晏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的意志，无视一切规则。


    “好。”


    老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给你们带路。”


    时空之船再度起航，撕裂虚空，朝着那座承载着女帝陨落之秘的古老帝城而去。


    船舱内，一片死寂。


    没人说话，所有弟子都在竭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


    船身微微一震，停了下来。


    顾晏率先走出船舱，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


    他们出现在一座万仞山巅之上，脚下是翻涌的云海。


    而在云海的尽头，一座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黑色巨城，静静地矗立在地平线上。


    那座城太大了。


    城墙如同一条横亘天地的山脉，漆黑的城楼直插云霄，散发着一股镇压万古的恐怖气息，仿佛一头蛰伏在人间的太古凶兽。


    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那股压迫感依旧让李韵柔等人感到呼吸困难，体内的灵力都运转得有些滞涩。


    这就是帝城。


    顾晏负手而立，黑袍在山巅的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空间，落在那座巨大的城池之上。


    至尊境的威压，对他而言，仿佛不存在。


    酒馆老板来到他身边，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我们不能再靠近了，会被发现的。”


    顾晏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座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江妍。


    她就是在这里，被扼杀了最后生机。


    “她陨落的具体位置。”


    顾晏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如同雷霆在酒馆老板耳边炸响。


    他的语气，不是在询问，而是在索要一个既定的事实。


    酒馆老板抬手，指向那座黑色巨城之外的一片荒芜之地。


    那里，空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漆黑的裂隙，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深渊，不断向外逸散着混乱与不祥的气息。


    “那就是天渊。”


    老板的声音有些发沉。


    “帝城扼守于此，就是为了镇压从天渊里走出来的东西。”


    “女帝陨落之地，也在那里。”


    顾晏的目光扫过天渊，目光沉沉。


    即便已经过去了十一天，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血腥味。


    顾晏在这股血腥之下，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剑意。


    带着不甘，带着决绝。


    那是她的剑意。


    顾晏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身后的李韵柔等人。


    “你们在此地等我，准备。”


    他的声音很平静。


    “师尊，我陪你。”


    李韵柔眼中满是担忧。


    那片战场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悸，师尊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顾晏只是看了她一眼。


    “不用。”


    两个字，不带丝毫情绪，却有着不容置喙的份量。


    李韵柔瞬间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顾晏一步踏出。


    他的身影没有带起一丝风，就那么融入了前方的荒原，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将自身所有气息尽数收敛，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颗凡尘里的沙砾，与这片天地再无分别。


    那座帝城中的至尊境强者，神念虽强，却也无法从亿万颗沙砾中，找出这毫不起眼的一颗。


    荒原之上，满目疮痍。


    有巨大的掌印深陷大地，边缘的泥土烧成了琉璃状。


    有被拦腰斩断的山脉，切口光滑如镜，残留着恐怖的法则之力。


    但，没有一具尸体。


    顾晏的眼神漠然。


    战场被打扫得如此干净，说明敌人并非混乱的野兽，而是有组织的军队。


    他顾不上在意这些。


    他闭上眼，神念无声无息地铺满了整片战场。


    他在寻找。


    寻找那股剑意最浓烈的地方。


    很快。


    他停在了一处已经干涸的深坑前。


    就是这里。


    空气中那丝不甘的剑意，在这里发出最后的哀鸣。


    他能想象到，十一天前，江妍就是在这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被无数敌人包围，最终倒下。


    顾晏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记下了这个坐标。


    下一刻，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当他回来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身后。


    李韵柔第一个回头，眼中带着询问和担忧。


    顾晏的目光从每一个弟子的脸上扫过，确认他们已经将状态调整到了巅峰。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那片他刚刚离开的战场。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心头。


    “准备逆转时空。”


    顾晏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缓缓闭上双眼。


    下一瞬，一股无法形容的古老气息，从他身上轰然散开。


    那不是灵力，也不是神念。


    那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属于时间的力量。


    李韵柔没有丝毫犹豫。


    在顾晏气息散开的瞬间，她便盘膝坐下，双手结出同样的法印。


    她咬破舌尖。


    一滴殷红如宝石的本命精血飞出，融入了那片金色的符文之中。


    这是她的决心。


    “跟上师尊！”


    姜无涯低喝一声，与其他弟子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然。


    他们立刻照做，纷纷催动自身修为，将自己的力量毫不保留地汇入那正在成型的时空大阵。


    一时间，山巅之上光芒大作，庞大的符文阵图缓缓展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