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顶天的目光充满了戏谑和玩味。


    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就那么悬在半空，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妍。


    “跑啊。”


    他甚至还带着笑意，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江妍耳中。


    “女帝，你曾经一念可碎星辰的风采呢？”


    “怎么现在，只会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逃跑？”


    羞辱的话语，扎在江妍心上。


    但她没有回头。


    她知道，回头就是死。


    眼看那片灰雾越来越近，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江妍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


    可就在这时，一股轻飘飘的劲风从她耳边擦过，落在了她前方的地面上。


    轰！


    大地炸开一个深坑，那道劲风直接把她掀飞了出去。


    江妍嘴角渗出血丝，狼狈稳住身形。


    她抬头，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叶顶天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像是很无辜。


    “哎呀，手滑了。”


    “你以为，没我的允许，你就能走进那扇门？”


    江妍沉默不语。


    她猛地抬手，双手结印，一股晦涩而古老的气息开始流转。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大帝之法。


    一道黯淡的金光在她身后凝聚，隐约化作一道模糊的帝王虚影。


    “哦？”


    叶顶天挑了挑眉，似乎有了一点兴趣。


    “这就是你当年的成名绝技？”


    他上下打量着那道虚影，随即嗤笑一声。


    “可惜，太弱了。”


    话音刚落，他甚至都懒得抬手，只是对着那道帝影，轻轻吹了口气。


    呼——


    那道凝聚了江妍全部心神的帝王虚影，连一秒都没撑住，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江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绝望彻底淹没了她。


    逃不掉了。


    战士们的尸骨未寒，她却根本逃不掉。


    江妍看着叶顶天那张挂着残忍微笑的脸，眼中最后一丝求生的光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疯狂。


    她忽然不跑了。


    她就那么站在原地，缓缓挺直了脊背。


    “不逃了？”叶顶天玩味地问。


    江妍没有回答他。


    她体内的灵气在这一刻不再压制，冲击着那道无形的壁垒。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从她体内传出。


    蜕凡境一重。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竟然不顾根基的损伤，强行冲破了境界。


    “临阵突破？”


    叶顶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眼神里多了一丝真正的杀意。


    “倒是有几分骨气。”


    “可惜。”


    他缓缓抬起了手，那只手掌看着很慢，慢到江妍能看清上面的每一丝纹路。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骨气是最没用的东西。”


    下一刻。


    那只手掌，对着江妍就那么轻轻地按了下来。


    没有雷光，没有巨响。


    江妍燃尽一切催动的护体灵光，在那只手掌面前破碎了。


    沉闷的撞击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战场。


    下方，吴长海赤红的双眼中，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他看到。


    那道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身影，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然后没有挣扎，没有声音。


    只是那么无力地、笔直地，从天空坠落下去。


    属于女帝的那股气息在所有人的感知中，彻底熄灭了。


    连一丝余温，都没有留下。


    噗通。


    一声沉闷的轻响。


    那是江妍的身体，砸在泥水里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吴长海的脑子，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看着那具再无声息的身体，看着那张曾经风华绝代的脸颊沾满了污泥，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死寂。


    整个战场，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女帝——！”


    吴长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吼得他眼角都崩裂开来。


    所有幸存的战士，都疯了。


    他们的信仰，在他们眼前被人轻易地碾碎了。


    “杀了他！”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报仇！”


    “杀！”


    最后的理智被滔天的仇恨彻底吞没。


    剩下的百十号人，眼睛血红，咆哮着，朝着天空中的身影，发起了决死冲锋。


    没有阵法，没有战术。


    只有燃烧生命的最后一丝疯狂。


    叶顶天看着这群朝自己冲来的飞蛾，眉头微微皱起，不是因为感受到威胁，而是因为厌烦。


    “吵死了。”


    他轻声说了一句。


    然后他只是不耐烦地抬起手，对着下方那群疯魔的人群，轻轻向下一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无形的波纹，一扫而过。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战士，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僵。


    下一秒，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崩解、散落，化作漫天尘埃。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很快就连成了线。


    哗啦啦——


    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温热的鲜血，在地上汇成一条条浑浊的溪流。


    可剩下的人，没有停下。


    他们踩着同伴化作的尘埃，踩着满地的泥泞血水，继续向上冲锋。


    叶顶天眼神冰冷，又是一掌拍落。


    又是一片人，如尘埃般消散。


    吴长海冲在最后，他看着身边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化为飞灰，他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就算死，也要在这个恶魔的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雨越下越大。


    尸体一具叠着一具，很快就在叶顶天的脚下，堆成了一座浸泡在血雨中的小山。


    当最后一名战士也在他面前化为飞灰后，整个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


    叶顶天站在尸山之上，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他却毫不在意。


    他看着脚下这座由忠诚和血肉堆砌“作品，脸上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还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一群蝼蚁，也敢冲我龇牙。”


    他从尸山上走下，缓缓来到江妍的身体旁边。


    他低头，看着这张已经没了声息的脸，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她的肩膀。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收回脚，语气平淡。


    “不过，没关系了。”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死了，就都一样了。”


    “这一次死透了吧，我不会再让你有再次活过来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