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场之上。


    血肉横飞！


    吴长海的身影，悬于半空！


    他的声音嘶哑，却蕴含着威严！


    “左翼后撤，用三号阵法，缠住那头魔将！”


    “弓箭手，别省灵石，给我覆盖性攒射！”


    “治疗队，优先救治重伤员，其他人还能喘气的，就给我继续战！”


    他不断地发出指令，精准地调度着每一分力量，用自己丰富的经验，竭力维持着那条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就那样指挥着。


    指挥着这群麻木的战士，去抵御那无穷无尽的，来自域外的恐怖！


    江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个她记忆中，本该意气风发，铁骨铮铮的男人。


    如今满头白发！


    刺痛了江妍的眼！


    她能猜到。


    不，她根本不用猜！


    当年他为了自己，公然与叶顶天那群叛徒对峙。


    他没死，已经是万幸。


    这两百年里，叶顶天那条狗，怎么可能让他好过？！


    打压！


    排挤！


    发配到这最危险，最艰苦，最没有油水可捞的边境前线！


    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忠心耿耿的老将军……


    这两百年，你究竟是怎么过的？！


    江妍的心，被狠狠地攥住了！


    酸涩。


    与滔天的怒火！


    她想了想。


    不。


    她没有想。


    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思考！


    有些债，必须用血来偿！


    有些恩，她要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江妍抬起了脚步。


    一步。


    又一步。


    她穿过了混乱的战场气流，无视了身边呼啸而过的能量与嘶吼。


    朝着那道在血与火中，依旧挺立的苍老背影走了上去。


    最终。


    来到了，他的身前。


    起初。


    吴长海根本没有注意到江妍。


    他的全部心神，都死死地钉在了那片战场之上！


    他根本没有察觉到。


    自己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道绝美的身影。


    直到。


    一个无比清晰，带着一丝久违戏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


    “小长海。”


    “好久不见啊。”


    轰！！！


    这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吴长海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那副苍老佝偻的身躯，在这一瞬间剧烈颤抖！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不可置信！


    吴长海猛地转过身，追寻着那声音的源头，机械般地望了过去！


    当他的视线，与江妍那张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脸，触碰在一起的瞬间！


    那一双，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所有光彩的浑浊眼眸中，瞬间爆发出了震惊！


    激动！


    以及，滔天的狂喜！


    “女....女....”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连一个完整的称呼，都无法说出口！


    内心，早已被汹涌的情绪，彻底淹没！


    倒是江妍，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意。


    “怎么？”


    “不认识了？”


    这句玩笑，瞬间打开了吴长海凝固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了！


    “陛……！”


    他刚要脱口而出，却又猛然惊醒！


    不对！


    这里是战场，人多眼杂！


    吴长海的脸色瞬间一变，来不及解释，一把拉住江妍的手腕，急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来！”


    说着，他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江妍拉进了身后那座最破败的营帐之内！


    帘布落下。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视线。


    而就在进入营帐的那一刻！


    不等江妍开口。


    噗通——！！！


    一声沉闷的重响！


    吴长海，这个满头白发，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老将军，竟是双膝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跪倒在了江妍的面前！


    坚硬的地面，被他砸得发出一声闷响！


    他深深地低下那颗苍老的头颅，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了一句，压抑了两百年的愧悔！


    “女帝！”


    “当年的事情……”


    “是末将对不起你啊！！！”


    听着吴长海那声嘶力竭，充满了无尽悔恨的嘶吼。


    江妍的心，也跟着一颤。


    但她没让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将军，继续跪下去。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了吴长海那满是老茧的手臂上。


    一股柔和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缓缓扶了起来。


    “起来吧。”


    江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伤痛的力量。


    她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眸直视着吴长海那双浑浊的老眼。


    “当年的事情，不怪你。”


    “我从未怪过你。”


    “我能看出来，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江妍的语气，斩钉截铁！


    “而且，当时的战况，也不是你能抗衡的。”


    一句话，便将压在吴长海心头两百年的巨石，彻底搬开！


    话语落下。


    营帐内的气氛，短暂地缓和了下来。


    但，仅仅是下一秒！


    江妍话锋一转，那双美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与不解！


    “对了。”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营帐的帘布，落在了外面那片混乱的战场上。


    “我看外面的战士们……”


    “为何一个个，都萎靡不振？”


    “没有半点精气神？”


    江妍的眉头缓缓皱起，这个问题，就像一根刺，从刚才的照面，就一直扎在她的心里！


    “按理说……”


    “如今，域外一族再度杀来，威胁整个人族存亡！”


    “身为战士，守护边关，他们本该是热血沸腾，一往无前的猛虎才对啊！”


    江妍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可为何现在，他们一个个却像是失去了斗志，麻木不仁的……”


    “行尸走肉？！”


    随着江妍的声音落下。


    营帐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吴长海沉默了。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极致的痛苦与屈辱！


    最终。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仿佛抽干了他所有力气的……


    叹息。


    “唉——！”


    “女帝，您有所不知……”


    吴长海的声音，带着两百年的疲惫与沙哑。


    “当年您陨落之后。”


    他说出‘陨落’二字时，声音都在颤抖！


    “末将便带着这群不愿投降的老兄弟，从城内被发配到了这城外！”


    “美其名曰，驻守城池！”


    “呵……”


    吴长海发出了一声自嘲的冷笑。


    “但是那个狗贼！”


    “叶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