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脸上的苦涩笑容几乎要凝成实质，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解释道：


    “关系？何止是大，简直是天那么大！”


    “百年前那一战，我们这方世界算是被打残了，幸存下来的那几位最顶尖的准帝强者，为了避免重蹈覆覆，联手定下了一个铁律！”


    皇帝的眼神飘向远方，充满了敬畏与无奈。


    “他们向全天下，所有修为达到至尊境以上的势力，下达了一道不可违抗的最高密令！”


    他转回头，死死盯着顾晏。


    “密令要求，即日起，所有至尊境强者，必须立刻进入最深层次的闭关，不惜一切代价，冲击那虚无缥缈的准帝之境，而那些本就是准帝的老怪物，则要合力触摸那因大战而几乎断绝的成帝契机！”


    说到这，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们说要在两百年后，也就是大战发生的三百年整，集结全天下所有准帝之力，行那破天之举，试图为后世子孙，重新轰开那条已经断绝的证道之路！”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顾晏听完，嘴角却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他看着皇帝，言简意赅地总结道：“所以你们天乾皇朝的老祖宗，一百年前就去闭死关了，现在，就干等着一百年后的破天之日，对吗？”


    皇帝颓然点头，满脸憋屈。


    “不错，而且不止我们一家，可以说，天下间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顶尖势力，只要家里有至尊境以上老怪物的，一个都跑不掉，全都参与了这次行动！


    除非是这百年内新晋的至尊，或许还能在外行走，其余的，都被那道密令死死绑住了！”


    听完这番解释，顾晏终于彻底搞明白了。


    说白了，天乾皇朝不是没有王炸，而是这王炸被一道所谓的百年大计给锁在家里，根本动弹不得。


    想到这里，顾晏看着眼前的皇帝，直接气笑了。


    “呵呵……真有意思。”


    顾晏摇了摇头。


    “陛下，都什么时候了？你的皇城都快被人端了，你自己的小命都得吊在裤腰带上，还在乎那个狗屁的破天行动？”


    他一指皇城的方向，又指了指皇帝的伤口，语气充满了戏谑。


    “你难道还没搞清楚吗？你的天乾皇朝，马上就要亡了，你也马上就要死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打算遵守那个所谓的约定？”


    面对顾晏这近乎指着鼻子骂的质问，皇帝李天乾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与痛苦。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他何尝不想请老祖出山？


    可，那是几位站在世界之巅的准帝联手下达的命令啊，谁敢违背？


    看着他这副畏首畏尾、犹豫不决的怂样，顾晏就知道，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


    “陛下，”顾晏的声音陡然变冷。


    “不瞒您说，我前不久刚从中州回来，亲眼见过长生岛一位强者的神念化身。”


    皇帝的瞳孔骤然收缩！


    顾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对方的修为，绝对在至尊境之上，可为什么他就能大摇大摆地现身，而你们就得像个乖宝宝一样在家闭关？”


    不等皇帝回答，顾晏便直接捅破了那层虚伪的窗户纸，语气中满是鄙夷：


    “答案很简单，那些所谓的约定，不过是顶尖强者为了束缚你们这些二流货色而设下的枷锁罢了，至于他们自己？那些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家伙，早就没把这狗屁约定放在眼里了！”


    “陛下，规则从来都是强者用来束缚弱者的工具！”


    “说白了，只要你的拳头足够硬，那所有的规则和约定，在你眼里，都不过是一张可以随手撕掉的废纸！”


    接着，他下了最后的结论，声音充满了蛊惑性：


    “现在你家都要没了，人都要死了，还守着那个可笑的约定，给谁看呢？”


    这番话，狠狠砸在皇帝的心上，让他本就动摇的心防瞬间崩塌。


    他看着顾晏那张平静的脸，又想到那个可以随意现身的长生岛强者，脸上的犹豫几乎要满溢出来。


    可他，还是不敢赌。


    看着李天乾那副明明心动到不行，却又不敢下决心的纠结模样，顾晏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位皇帝，太平日子过得太久，早就磨没了帝王该有的杀伐果断。


    他也懒得再劝了。


    “算了，反正国不是我的国，家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个路过的，最终怎么选，是跪着死还是站着活，你们自己决定。”


    “我，言尽于此。”


    说完，顾晏便真的闭上了嘴，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在一旁，闭目养神，将这要命的抉择，留给了他们父女二人。


    ……


    许久之后，皇帝似乎也知道光坐着不是办法，他在李韵柔的搀扶下，缓缓站起。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他对顾晏说道，“朕，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顾晏对此自然没意见。


    三人收敛气息，改变容貌，悄无声息地潜入附近一座还算繁华的城池。


    一进城，他们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街面上虽然依旧车水马龙，但几乎所有百姓和修士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神色诡异地议论着什么。


    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震惊、不安，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三人随便找了个茶馆坐下，周围嘈杂的议论声立刻就灌了进来，一个消息，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砸了过来。


    “哎，听说了吗？皇城出大事了！”


    “废话，这事儿谁不知道啊，听说，昨天的万寿圣典上，二皇子当场逼宫造反了！”


    “是啊是啊，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啊！”


    “那最后呢？最后咋样了？二皇子是不是成功了？”


    “成功个屁！”一个看起来消息灵通的修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跟你们说，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二皇子就是个被人耍了的棋子，最后也被人给卖了，现在已经被关进天牢了！”


    “什么？！”众人大惊，“那现在坐上皇位的，是谁？”


    “还能有谁？”


    那消息灵通的修士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和敬畏。


    “自然是咱们天乾皇朝，那位向来仙风道骨，不问世事的国师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