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雄这一声吼，像是一道惊雷。


    那些原本已经面如死灰的诸葛家人，眼睛里竟然又重新亮起了光。


    老祖。


    对啊，他们还有老祖。


    那个传说中，早已经超越了天元境，闭关数百年的老祖。


    只要老祖肯出手，眼前这个黑袍人再强，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萧尘脸色变得比刚才还凝重万分。


    他能感觉到，师尊刚才施展那毁天灭地的一招之后，气息就变得有些虚弱。


    很明显，刚才那一击，对师尊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如果这个时候，再跳出来一个比长生岛化身更强的真身……


    顾晏的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


    他确实是耗尽了灵气。


    鸿蒙神术的威力虽然逆天，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动用一次，几乎就会被抽干。


    如果诸葛家的老祖真的现身，事情还真就有点麻烦了。


    毕竟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隔着亿万里，被削弱了九成九的神念化身。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诸葛家的后山方向。


    他们在等。


    等着那道足以决定在场所有人命运的身影，破关而出。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诸葛雄跪在深坑里，脸上充满了虔诚和期盼。


    一秒。


    十秒。


    一分钟。


    ……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诸葛家的后山，静悄悄的。


    别说什么毁天灭地的气势了，连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都没有。


    安静得，就像是一座死山。


    诸葛雄脸上的期盼，渐渐变成了疑惑。


    怎么回事？


    老祖怎么还没出来？


    他顾不上身上的伤，挣扎着再次扯开嗓子，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和哀求。


    “老祖！”


    “求求您了，快现身吧！”


    “我诸葛家，马上就要被灭门了啊！”


    这一次。


    随着他这声凄厉的嘶吼落下。


    后山，终于有了动静。


    轰隆！


    一股恐怖到无法形容的气息，猛然爆发。


    那股气息，让所有人都感觉胸口一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来了！


    真的来了！


    诸葛家的幸存者们，脸上瞬间涌上了狂喜。


    而萧尘这边，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光是这股气息，就比刚才那个长生岛的化身，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晏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一把丹药，准备直接吞下去。


    没办法了。


    面对这种级别的老怪物，不拼命，今天谁都走不了。


    就在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神经紧绷到极限的时候。


    “嗖——”


    一道苍老的身影，快到肉眼无法捕捉，化作一道流光，从后山的方向，一闪而过。


    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萧尘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顾晏身后的傀儡大军，也瞬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


    那道刚刚出现的苍老身影，连一秒钟的停留都没有。


    他甚至没有看下方的战场一眼，更没有理会诸葛雄那凄厉的求救。


    他只是化作了一道流光，撕裂长空，朝着天边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疯狂逃窜。


    那速度，快到极致。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荒猛兽在追赶他一样。


    一眨眼。


    那道流光，就消失在了天际。


    跑了？


    就这么跑了？！


    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准备拼命的萧尘，傻了。


    那些准备赴死的傀儡，停在了原地。


    就连那些原本狂喜的诸葛家人，脸上的表情，也彻底僵住了。


    “跑……跑了？”


    一个客卿长老，声音都在发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诸葛家的老祖，连打都没打，就逃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深坑之中，诸葛雄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他脸上那狂喜和期盼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显得无比的可笑和滑稽。


    跑了？


    老祖……竟然跑了？


    他连一句话都没说，连面都没露全，就直接跑了？


    为什么？


    顾晏也愣了一下。


    他手里的丹药，都快送到嘴边了。


    随即，他便想明白了。


    这是……被吓跑了？


    是刚才鸿蒙神术的气息，还残留在这里。


    那个老家伙，八成是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所以连现身都不敢，直接就逃了？


    顾晏看着空无一人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那个已经彻底石化的诸葛雄。


    他最后的希望，他最大的倚仗，他心中神明一般的老祖……


    跑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地切割。


    诸葛雄的眼神，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他傻了。


    顾晏缓缓地，走到了深坑的边缘。


    他看着那个已经彻底失去灵魂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像来自九幽的魔鬼低语，清晰地钻进了诸葛雄的耳朵里。


    “现在。”


    “你还觉得，那个梦，仅仅只是一个梦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诸葛雄脑海里那道名为理智的闸门。


    那个纠缠了他整整三天的噩梦，再一次，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梦里，他被重伤。


    现实，他被打得像条死狗。


    梦里，诸葛家高手被屠戮殆尽。


    现实，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


    梦里，最后的希望破灭。


    现实，他最敬畏的老祖，连面都不敢露，直接跑了。


    所有的一切，都和梦里，严丝合缝。


    不，现实甚至比梦境，还要残酷，还要绝望。


    诸葛雄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缓缓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着周围这片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家园。


    看着那些曾经熟悉，此刻却冰冷的尸体。


    看着那个站在坑边，如同魔神一般俯视着他的黑袍人。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从他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他那双涣散的眼睛里，最后的一丝清明，彻底崩碎。


    “不……不是真的……”


    “梦……都是梦……”


    他开始疯狂地用头撞击地面，一下，又一下，撞得血肉模糊。


    “假的，哈哈哈哈，都是假的。”


    “我没输，我诸葛家没有败……”


    他披头散发，涕泪横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在深坑之中，手舞足蹈。


    状若疯魔。


    诸葛雄，这个曾经威风八面，算计了一辈子的枭雄。


    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