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兰舟瞬间泄了气。


    他本想悄悄，将一切都处理掉。反正秦九霄并不常来，等到他想起来，估计两人已经离婚了，他也就再没有什么理由进这个屋子了。


    只可惜，正好撞在秦九霄的枪口上。


    “卖给你？怎么，你不怕言乐生气？”雁兰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装作没什么，和买这个房子时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想买就买了。


    “他生什么气。”


    “没什么。”雁兰舟气他的明知故问。


    “这是你的私人财产，所以我才想买下来。”秦九霄解释。


    然后呢？你是不是就可以随意嘲笑我？我没能力守护住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秦九霄，你果然那么冷酷。


    “好。”雁兰舟答应。


    两人约定，一周后交钱。


    三千万对秦九霄来说不多，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他也得对外抵押了一些资产换取现金。


    好在那是秦九霄私人的钱，没人管他怎么花，至少言乐管不到。


    雁兰舟不问，他要拿这房子干什么。就当他是人傻钱多好了。


    有钱人不是有那种奇奇怪怪的收集癖吗？


    “言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秦九霄突然解释。


    雁兰舟：所以？


    你是觉得他背叛了你？觉得这世上的Omega，没一个好东西？


    “你准备让他和他的那个人双宿双飞？”


    “人家夫夫的事，我管不着。”秦九霄说。


    话已经到了这份上，该说开了吧。


    言乐和我没关系，他有别人。还有孩子。


    雁兰舟只觉得言乐好命。


    果然是被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就算犯了再大的错误，他也能被轻易原谅。


    “你什么意思？”雁兰舟突然福至心灵，“该不会是说，你不想离婚了吧。”


    “嗯。”秦九霄说，找补了两句，“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跟你离婚，就是把你给抛弃了，传出去名声不好。”


    你还是在乎名声的人？


    就咱俩这点名声，什么时候离婚，外边的人都不会说些什么。


    说到底，他在乎的还是他自己的名声，他要做的是完完全全地把自己排除在外，把自己捏成一朵完全全的白莲花。


    雁兰舟不想陪他演。


    公司的事情已经够累了，他已经没力气再找秦九霄当对手了。


    雁兰舟在心中琢磨，要是自己这会儿，亲口承认，自己在外面有人，他会不会直接掐死自己？


    他有点怂，不敢说这种假话：“那天所有人都看到了，我们还是离婚吧。”


    秦九霄转身，碰地一声将门摔上，直接离开。


    屋子里瞬间寂静下来。


    雁兰舟已经跟助理说，今天不去公司了，这会儿不知道干嘛。


    他打开电脑，让自己忙起来。看了眼股价，目前已经止跌，在谷底稳稳待着，没有回升的迹象，好歹也不会继续往下掉了。


    雁兰舟呼了一口气，股价刚刚好踩在一个平衡线上。若是再跌，恐怕那几个金融机构会以价格过低为由，要求追加抵押。


    那将是一场可怕的挤兑风暴。


    他打开了助理的邮件，是安排了几个小自媒体宣传，都没要钱，只是给了一些样品，并且答应他们，给他们免费的发布会名额。


    雁家智能产品被扣的事早就宣扬出去，已经激起了一些水花。


    他让周月请了些资深撰稿人，着手写了一些悲情小作文，投放了一些，效果不怎么好。


    甚至还有人骂雁氏活该，为什么好东西要率先给国外洋人用。


    评论区给黑子带了节奏，在雁兰舟没工夫管的时候，一度快失控。


    助理请示是不是要追加宣发资金的力度。


    宣传广告这事，永远不知道钱花哪了，效果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会儿，已经没有闲钱了。


    雁兰舟回复：保持现有控评力度，另外三天内，开一场商业发布会，内容就是这批被扣的产品。


    雁家原本是想全球一起发售的，所以对这批产品的具体内容一直捂着，现在计划被打乱了，他只能选择国内率先发售。


    很快方案敲定，一切省钱为主。


    地点没有像以前，租用专门的发布会大厅，而是选择了一家直营门店。


    车马费几乎没有，裴冉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介绍了几个完全不要钱的新记者。他们共用一两份材料，然后出一个稿子。


    死马当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


    很快便到了那一天。


    雁兰舟捏着手中的稿子，即使他已经烂熟于心，还是忍不住在屏幕前晃悠，来回踱步，背着稿子。


    媒体只来了一两个。一抬头，谢恒坐在下面，第二排，正对着他笑。


    谢恒自带话题属性，哪怕他不代言，也够让人想入非非了。裴冉这时候还坐在他身边，也一样傻乐。


    这会儿已经有人认出他了，几个小姑娘偷偷拍照。


    雁兰舟咯噔一下，这人来的猝不及防。他脑子里出现上次谢恒引发的骚动，这会儿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雁兰舟倒吸一口气，立刻叫助理盯着网上，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了一个小热搜。他马上联系公司后勤，让总部所有能抽动的安保力量，全都过来。


    另外又做了新的报备。让整个商场也做好准备。


    加油！


    裴冉对着他做口型，边上是笑的和狐狸一样的谢恒。


    雁兰舟刚想提醒他，就来了几个业界大佬，其中几个教授，也不知道谁请得动他们。他急忙上前，和他们进行寒暄。


    很快，灯光就暗了下来，雁兰舟站到屏幕前，动感背景音乐响起，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热闹的“家”。


    随着音乐摇摆的，是家里的那些家具，它们活了。


    “想象一下，家不再是一个静止的空间，而变成了一个“智慧生命体”？它们会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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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理解，会跟着你的节奏，在需要时悄然出现，在专注时默默守护。”


    一件件商品飞速闪过，雁兰舟用各个场景，将它们串成一个整体。不仅仅是家庭内部，再到户外，再放大到整个社会。


    这个概念再大一点，就会变成整个国家，整个世界。


    很快，到了回答记者提问环节。


    雁兰舟安排记者，抢在所有人之前，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


    “这次对方的贸易保护，导致产品被海关扣押，外界都在传，雁氏很难度过此次危机。现在的这场发布会，是对不实传言的回应，还是雁氏的自救？”


    “风浪越大，越能锤炼出真正强大的全球化企业。”雁兰舟轻描淡写，“我承认，这次海关事件确实打乱了我们新品发布的脚步。原本计划是，全球同步发售，现在看来，某些地区不得不延迟了。”


    “贸易保护主义最怕的就是不可替代性。我们将继续加大研发投入，专注于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强品牌影响力的产品。同时，我也相信，我们的内循环以及其他新兴市场。雁氏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当然，我们也相信自己的国家，能有足够大的市场以及机遇，所有消费者就是我们坚强的后盾。”


    雁兰舟看着下面众人。噗通，噗通，他好像听到了擂鼓。


    这会场的音效，也太真实了，就像要按进人身体里那样震撼。


    他微微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比初中时，连跑了八百米还激动。


    有人站起来，逆着光。


    雁兰舟伸手去挡，光从指缝间穿过。那人抬起手。啪，啪。


    两声清脆的声音，带动了一大片。哗啦啦，如山呼海啸。


    经久不息的掌声。


    发布会结束。


    人已经走了。雁兰舟立在台上，看着眼前空落落的座位。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天生适合表演？”谢恒凑过来。


    今天的雁兰舟，风头远远盖过了他。马上的热搜，他估计只能占很小一个角落。


    “谢谢。”雁兰舟说。


    他有些脱力，果然天生不适合表演。


    “告诉兰哥一个好消息。”小助理兴奋地跑过来，“长隆公司准备给我们注资了！”


    雁兰舟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采。


    长隆公司，那可是国字头的单位！有国资注资，就算是官方背书，这种好事，他想都不敢想。


    哪怕是股权被稀释，也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馅饼了。


    雁兰舟扶着自己被砸晕的头，问小助理：“他们有提出具体方案吗？”


    小助理给他看了方案，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国资只说投资，并没有说占股。还是和之前一样，想要抵押借贷。


    相当于官方出面，为他提供了一些资金。并没有完全站在他这一边。


    雁兰舟也没想过，官方能完全站在他这一边。


    只要有个团结的信号就够了，起了个头，后面就让他自己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