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钟南山下藏着二十年的女儿红。”


    杨过将酒碗递给完颜萍：“当年我偷了......”


    他突然住口，笑着摇摇头：“总之是好酒。”


    完颜萍微微一笑，对杨过“偷”这个字有些窃喜。


    不过。


    她还是双手捧碗，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头，她顿时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都沁了出来。


    杨过哈哈大笑。


    却见她倔强地又喝了一大口，这次虽然还是皱眉，却硬是咽了下去。


    “慢些喝。”


    杨过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这酒后劲足得很。”


    夜风掠过溪面，带着初秋的凉意。


    火光在完颜萍脸上跳动，为她苍白的脸颊添了几分血色。


    几口酒下肚，她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其实......”


    完颜萍盯着跳动的火焰：“我五岁那年.....”


    也不知道是酒意上涌还是其他。


    完颜萍开始叙说着自己当年的过去，眼中满是追忆。


    杨过静静听着，不时往她碗里添些酒。


    酒坛见底时。


    完颜萍已经说到自己如何女扮男装混入武馆偷师学艺。


    她的语调越来越轻快。


    眼中不再是化不开的哀愁。


    而是跳动着灵动的火光！


    “.....后来那师父发现我是女子，非但没赶我走，反而多教了我三招刀法！”


    完颜萍说到兴起，不自觉地比划起来，差点打翻酒碗。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比杨过认识她以来所有的笑都真实。


    夜风轻拂，篝火渐弱。


    听着完颜萍的过去，杨过也没有打搅，仿若一个默默无闻的倾听者。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在旁边“捧哏”。


    正说着，杨过忽然察觉肩头一沉。


    低头一看。


    完颜萍的脑袋歪倒在他肩上，呼吸均匀绵长，鼻尖还泛着酒后的红晕。


    她双颊酡红，睫毛轻颤。


    显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杨过哑然失笑，轻轻扶正她的身子，脱下外袍盖在她肩上。


    “酒量这么浅，还敢逞强。”


    .................


    翌日清晨。


    晨光透过窗户洒落床榻。


    完颜萍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却引得一阵头痛袭来。


    “嘶.....”


    她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太阳穴坐起身来。


    “头好疼......”


    完颜萍眉头深深的蹙起。


    半晌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当她看向周围环境的时候。


    映入眼帘的是间简朴的客栈厢房，青布帐幔用铜钩挽起，榆木小几上摆着套白瓷茶具。


    除此之外，自己身上盖着的藕荷色锦被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显然是新换的。


    “这是......”


    完颜萍茫然四顾，不解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可就在这时。


    关于昨夜的记忆如碎片般浮现在脑海之中。


    耶律齐颈间的血痕、溪边跳跃的篝火、琥珀色的酒液......


    还有杨过那双映着火光，含笑的眼睛。


    再往后......


    完颜萍突然僵住，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靠在了什么温暖的地方，还说了许多平日绝不会说的胡话。


    当时貌似也就只有杨过在场吧.....


    而且还当着杨过的面，自己喝醉了！


    完颜萍忍不住捂着小嘴。


    完了。


    我怎么会在杨大哥的面前这么丢脸？


    等等。


    就在一瞬间。


    完颜萍却回过神来。


    自己为什么会率先想到丢脸？


    不应该是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异样的感觉”吗？


    万一被趁虚而入了怎么办？


    完颜萍急忙低头检查。


    鹅黄色的中衣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连衣带都系得整整齐齐。


    “还好......”


    衣服丝毫没有错乱，下体也没有半点异样。


    完颜萍这才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可松口气的时候。


    她的眉头又忍不住皱起。


    自己都喝成了那副模样。


    杨大哥就没有对自己做些什么吗？


    一时之间。


    完颜萍心头又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让她更加慌乱！


    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完颜姑娘醒了吗？”


    陆无双清脆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我端了醒酒汤来！”


    完颜萍慌忙理了理鬓发：“请......请进。”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陆无双捧着个托盘蹦跳着进来，身后还跟着端着脸盆的程英。


    两个姑娘一个活泼一个温婉。


    衬得晨光都明媚了几分。


    “杨大哥说得果然没错.....”


    陆无双把冒着热气的汤碗放在床头，笑嘻嘻地说：“说你这个时辰准醒。”


    完颜萍接过醒酒汤，热气氤氲中掩饰着发烫的脸颊：“杨大哥他......”


    “一早就去市集了。”


    程英拧了帕子递给她，抿嘴一笑：“说是要买些干粮。”


    醒酒汤的热气氤氲上升。


    完颜萍小口啜饮着。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宿醉的头痛！


    半炷香后。


    她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在程英和陆无双的帮助下梳洗完毕。


    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鹅黄色衫子！


    “二位，你们是怎么认识杨大哥的？”


    稍稍清醒下来了之后，完颜萍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陆无双正摆弄着窗边的一盆秋菊，闻言转过头来，眼睛弯成月牙：“说来好笑，我和杨大哥是不打不相识，一切的一切还得从丐帮开始说起......”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发间珠钗叮当作响。


    程英安静地叠着完颜萍换下的衣衫，闻言轻笑：“我是与李莫愁交手时，幸得杨大哥相救.......”


    她语气平静，但指尖在提到“李莫愁”三字时微微发紧。


    完颜萍不由仔细打量起眼前二女。


    昨日她满心仇恨，只想着对耶律齐报仇，竟未注意到这两位姑娘如此出众！


    陆无双明眸皓齿，灵动如林间小鹿。


    程英气质如兰，一颦一笑皆透着大家闺秀的温婉。


    她低头看着铜盆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这身江湖打扮粗糙得很！


    昨夜之后，要说对于杨过没有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可瞧着面前两位红颜知己。


    完颜萍忽然只觉得一阵自卑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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