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在别墅的院门口，明明是早上八点，可四周阴暗暗的。乌渺渺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头顶上满是乌云，什么都看不见。


    左青还记得可怜巴巴蹲在收集器里的孟玄奇，第一时间把他放了出来。


    孟玄奇骤然看见新风景，竟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在他发火之前，左青快速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解释一遍。孟玄奇甚至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左青半是比划半是含糊所透露出来一连串的信息给砸懵。


    他先是惊讶：“你们也不能说那些词了？”


    然后将自己的关注点放在了基地的行动上，皱眉：“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吗？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动静？”


    左青点头，先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下了禁令，和你差不多的那种。”


    而后才道：“我们收到消息时也很突然，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


    孟玄奇皱眉，他来小世界太久，不知道联邦世界那边的具体情况，必须尽快找到老板，早点赶回去。


    冬天第一次看见孟玄奇，瞧见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时，怔住一瞬。左青向他解释：“孟玄奇，我们在任务里结识的朋友。”


    “冬天，基地执行者，我们一起行动。”


    能被左青主动介绍，证明对面至少是可信任的。孟玄奇点头，主动伸手：“你好，我是孟玄奇。”


    冬天知道他，他没有犹豫，主动和他握手，“合作愉快。”


    孟玄奇微微挑眉，看不见五官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这人知道得还挺多。


    关离山和孟玄奇打了个招呼，拿出短刃，蹲在地上挖草，连带着草根上的泥土和能量核，一把揪了起来。冬天拿出透明的可密封塑料袋，将草放了上去。不知道基地那边要多少，关离山索性多挖了几颗。


    乌渺渺围在他们俩身侧看，“这东西拿回去有什么用？”


    关离山把草根上的能量核薅下来。这些可都是小队资产，不能全给基地。乌渺渺也蹲下来，和关离山一起扒拉。


    左青给他们打了道光，关离山照着手电筒射过来的光束打量能量核，中间并没有乳化的白点，“这能算吗？”


    “基地没有让我们交特殊能量核，这也算。”给三枚能量核给基地，剩下的全是他们的。


    但还有一个任务：确定该世界是否为源世界。


    “按照南松林这个世界的特殊能量核分布位置来看，特殊能量核一般出现在异化体的身体里。”


    这个别墅，他们必须要进去。


    关离山他们整理好样本，走在别墅大门前。按照游戏攻略的介绍，大门一进去很大概率碰见那个年轻的男佣。男佣会呵斥他们闯入的行为，此时千万不能提“小姐”这两个词，会瞬间激怒男佣。并且大门关闭，玩家逃无可逃。


    从侧院的窗子翻进去是最好的方式，虽然有一定概率会被厨房做饭的女佣发现，但只要避开用餐前的那段时间就好。


    不过，左青他们找的就是异化体。男佣要是没异化，就是一团烂肉，要是异化了，正好撞在他们枪口上，替左青她们节约任务时间。


    左青想也没想，站在别墅大门前，拉动门把手，打开别墅大门。和想象中的富丽堂皇不一样，别墅里没有一点灯光。因为别墅的小姐不喜欢太亮，所以别墅不会开灯。


    今天的天气不好，外面天色阴暗，别墅里显得更黑。


    左青手电筒的光没关，一道光束打了进去，随及是另外来自乌渺渺的一道手电筒光束。她和孟玄奇走在最前面，一边戒备着，一边介绍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冬天和关离山两人握着刀剑，将拿着手电筒的乌渺渺护在中间。


    别墅一楼的客厅装修得十分华美，一个点缀着无数水晶的长吊灯从二楼楼顶垂落下来，倒映着手电筒的光线。


    预料之中的男佣异化体并没有出现。客厅安安静静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五人并没有分开很长距离，关离山和孟玄奇护着乌渺渺检查厨房及一楼洗手间，排除危险。左青和冬天一边戒备着通往二楼的黑暗楼梯，一边逼向楼梯侧面的小房间。资料中别人分享的地图。楼梯后面是一间保姆房，里面有两张床，供男佣和女佣休息。


    左青拧开没上锁的门把手，一脚踹开门。手电筒的光束透入门内，将里面躺着的尸体映出一片薄薄的暗影。


    冬天小声叫其他人过来。


    左青确定保姆房的床、柜没藏东西后，将手电筒交给冬天，单膝跪地检查尸体的异化情况。无任何抵抗性的人遇见暗物质，会被暗物质腐蚀，直至成为一滩黑水。而存在一定抵抗性的生物体会在和暗物质的抵抗中被异化，成为异化体的一员。


    眼前这个身型不高的尸体虽然看不清面目，但能确定是那个年老的女佣。而且就尸体的状态而言…….不像是被异化的，又绝对不是直接死的。


    尸体的脑袋低垂，紧紧压着脖子，杂乱花白发丝挡住整张脸。左青拿出长刀，挑开她的发丝，刀尖缓缓抬起她的脑袋。果然，未彻底异化的脖颈处有一道极深的刀痕，几乎要砍断脖颈处的骨头一般。


    “被杀的。”左青肯定道。


    “这地方曾有执行者来过？”乌渺渺骤然一惊。


    左青摇头，“主控说过，这剩下的八千多个世界，都是未探索的。”


    不是执行者杀的，那还能是谁？


    几人默契的往楼上看。乌渺渺回忆起在论坛里吃的瓜，男佣貌似和小姐有不正当关系，还被女佣告过密。之前Godiva夫人的那个世界里，Godiva夫人一遍的游街，小世界的时间不就是一直循环往复的吗？


    这个世界同样来过这么多玩家，每次都是新的故事和发展，但小世界中的人的记忆是不会反复被消除和篡改的。“会不会是男佣一直记得女佣告密的仇？趁女佣不备，彻底杀了它？”


    冬天否决，“这个结果建立在男佣一直是那个男佣的基础上。但是你说的这段剧情的发展结果是男佣被别墅主人赶走了。”


    最混乱的点在于，男佣被别墅主人赶走了。而下一位玩家进来的时候，别墅里的NPC依然还是小姐、男佣、女佣。而男佣依然暗恋小姐。


    每次开局都是差不多的故事线，即便有什么小彩蛋，也在一遍又一遍的过剧情时，被玩家解密出来。


    整个别墅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宁静，仿佛藏着波涛的静寂海面。


    “所以，那男佣还是那个男佣吗？”乌渺渺发愁，想不明白，一边看论坛聊天记录，一边划水吃瓜的时候倒还挺开心的。开始烧脑了才发现，自己吃的瓜有多乱。


    从联邦玩家的视角来看，每次任务重新刷新，这是很合理的行为。就像一个大型游戏总要有世界运行的基本框架，而在框架下，又给玩家和NPC一定的发挥空间。


    玩家的“发挥空间”自然是自由选择进出小世界，在小世界中配合完成任务，解谜后走出这里。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理解不了小世界留给NPC的“发挥空间”的限度在哪儿。换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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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小姐、男佣和女佣的自由行动空间是什么？


    拿男佣举例子，某一场任务中，他最后的结局是被赶出别墅。可下一个任务他又再度出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做过许多任务的左青几人都明白，即便联邦玩家眼中游戏小世界是虚拟的，虽然不能存档，但部分小世界可以“重开”，反复进入玩，像小姐的秘密、马背上的Godiva夫人这些事就就是如此。


    但对于小世界的人而言，时间就是线性的，不会倒流，更不会跳跃。如果那个任务中的男佣离开了，而下个任务中的男佣又照常出现。


    虽然很荒诞，但左青还是要质疑：这中间的逻辑关系是什么？


    从小世界内部的发展规律来看。从男佣离开到男佣回来，这两件事中间需要有事件进行链接。可能是小姐求情，也可能是别墅主人开恩，这才放了男佣进来。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从左青大概翻阅完关离山他们整理出来的任务物品和任务行动线路开始，她就有种诡异感。


    正常的密室解谜类游戏场地，都是反复使用，这很正常。一般玩家玩个几遍，知道套路后，这个场地也就废了。


    但【小姐的秘密】这个世界长红这么久的原因之一就是活动线路和任务的不统一性。三个NPC，玩家随便碰见哪一个，或者领哪个道具，都是随机的。可能是拿着小姐的梳子走，也可能是偷走女佣灶头上的老鸡汤，更有可能是别墅某个抽屉里的钥匙。


    虽然很无聊，但密室解谜加NPC追捕的快感，仍让不少人爱好于进来探险。


    如果将小世界中的人视作无情的NPC，背后只是无数滚动的冰冷数据流，那倒也合理。可小世界中的这三个人原本都是像他们一样有思想的人呢？


    站在小姐、男佣和女佣各自的视角反观，一切突然就变得可笑和荒唐起来。


    “要上楼吗？”关离山站在门口，抬头望漆黑的二楼打量。谁都没有开灯，因为攻略的强调最多的一条规则就是绝对不要开灯。


    激怒男佣和女佣无所谓，激怒小姐，直接NG，重开游戏。


    好多玩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踢出来的，还向游戏公司投诉，游戏公司说自己管不了，核查过，不是连接通道的问题。


    又有人联系造物主，问他是不是他的设定出了BUG。


    虽然造物主没回消息，但大家猜测可能是昏暗的氛围下会增加更多的刺激体验。这就是个防止玩家主动开灯，减少游戏刺激程度的硬性规定，也没放在心上。


    左青点头。四层楼的别墅分工很明确，四楼是别墅男女主人居住的区域，小姐住在二楼，二楼的三个房间，一个是她的卧室，另外两个是她的画室和琴房。


    曾经有个人的任务是偷走小姐的画。小姐没什么反应，但他被男佣追着砍。他把这段经历描写得惊心动魄，坐实男佣对小姐的忠诚和痴念。


    四楼也有不少人去过，没什么居住痕迹，看得出来别墅的男女主人真的很少回来，甚至不住在这儿。里面只有几件日常洗浴的替换衣服和洗漱用品，没有一点私人物品，像高档酒店的陈设似的。


    左青和关离山打头阵，冬天和孟玄奇走在最后断尾。乌渺渺左手握着手电筒跟在中间，给前方照亮的同时，右手紧紧握着手枪，精神高度集中戒备。


    带着一圈白环的手电光束落在二楼天花板上，映出复古的中式装修吊顶。整个二楼同样静悄悄的，四个大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仿佛什么都没有，都是空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