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刀叉的碰撞声和此起彼伏的谈话声环绕着礼堂的天花板，我搅弄着奶油浓汤，还沉浸在昨晚接二连三的惊诧中。


    埃里厄斯幸运地和我分在一起，因为五年级宿舍住满了。


    他半死不活的从公共休息室逃出来，神魂未定的说：“为什么斯莱特林的宿舍在水里？他们怎么敢睡觉的？！”


    看着他被击溃的模样，我乍然想起他非常讨厌又黑又空旷的地方，尤其是水底。


    埃里厄斯萎靡不振的坐在床上，看着实在痛苦，我把窗帘拉上，他才能正常呼吸，不过脸色还是很差。


    “我现在去拉文克劳还来得及吗？”他痛苦的问，“或者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我一秒都待不下去。”


    我友善的提醒，“霍格沃茨换不了学院，不然我早就在一年级转院到格兰芬多了。”


    埃里厄斯奄奄一息的在床上翻身，把脸塞进枕头里，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哀叹，“我要退学。”


    我为了挽留这位刚入学的学生，开始跟他谈天论地，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询问他是不是在德姆斯特朗练过魁地奇，可他告诉我，他压根不想骑着扫除工具满天飞，看起来像个傻蛋。


    然后我对他结实的胳膊表示疑惑，埃里厄斯慷慨地向我展示了他的系统给的“外挂”，虽然已经报废了大部分，但这并不影响他一拳打穿了凳子。


    我当时完全傻掉了。


    “这是魔法世界，不是魂斗罗。”我颤巍巍地把凳子修复好，“见鬼的，你现在能和巨怪比力气了！你为什么不要别的东西，光有力气有什么用？”


    埃里厄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原本打算去——”


    他塌下肩膀，闭嘴不提。


    再之后，他认真地询问我能不能把家养小精灵喂给他养的蛇，足足有六英寸那么长，他把黑蛇“洛希”暂时放在巴希达家，正盘算着怎么把它接过来。


    我指着门外，让他滚去找邓布利多。


    今天一大早，他兴致勃勃地去找邓布利多了，我替他默哀三秒，继续吃我的那份早饭。


    第一节课是九点的占卜课，我不紧不慢地吃完饭后跑到格兰芬多长桌那边刷存在感，赫敏快乐地查看着手里写满课程的课表，开心地说：“太棒了，今天有好几门课要上。”


    “他们把你的课表排错了。”罗恩想拿过赫敏的课表，被她躲开了，“你怎么能一天上十门课呢？”


    “我会想办法，我和麦格教授谈好了。”赫敏把课表卷起来，塞进背包里，我看到她的颈间多了个项链。


    这就是学霸的时间管理，我肃然起敬，觉得赫敏的背影都高大起来，如果是我，我会充分利用时间转换器让自己多睡十个小时，而不是上十门课。


    哈利看到我，视线先在我身后转了一圈，才说道：“早上好，卡斯帕。”


    我和他打完招呼，行云流水地坐在他旁边，完全没有身为斯莱特林却跑到死对头长桌的不适，“好巧，你们的第一节也是占卜课？”我挤出惊喜的表情。


    “噢，是的。”哈利放下叉子，“我们可以一起去。”


    罗恩急匆匆地吃了两口，“快走吧，占卜课在北塔楼顶，要走十分钟呢。”


    刚出礼堂，我看到德拉科的两个显眼跟班，一小撮斯莱特林聚在一起，德拉科用兜帽盖着脸，伸长双臂，摇摇晃晃地朝哈利“飘”来，嘴里还模仿着“呼——呼——”的声音。


    太可爱了，像只喝醉的企鹅。


    我低下头，屏着呼吸才让自己没乐出声，他身后还跟着一排“摄魂怪”，不过都被我无视了。


    哈利沉默地盯着其中两个过大的身影，“我应该为你精心准备的表演叫一声？”


    “我只是来看看救世主是不是像传言中那么容易受惊。”德拉科摘下兜帽，扬着下巴说：“波特，听说你被摄魂怪吓晕了。”


    “不是你这种。”哈利说。


    到目前为止，两伙人没出现往日的剑拔弩张，也许是德拉科语气里带的恶意不深，哈利礼尚往来地没发挥他那能把每个人说破防的才能。


    德拉科傲慢地哼一声，溜达着走了，丝毫不为即将来不及上课的时间感到着急。


    ……他们竟然没吵架？没、吵、架？！


    被他俩荼毒了两年的我想给梅林磕一个。


    占卜课的教室弯弯绕绕，需要爬上一节银色活梯才能进去，教室里闷热的让人犯困，空气甜的发腻，厚厚的窗帘把光线挡的严实，只有微弱的火烛提供光源。


    “教授在哪儿？”罗恩小声说。


    “不如说，教授是谁？”我悄咪咪地凑近，贴着他的耳朵说：“瞧瞧这里……万一我们的教授喜欢八条腿的装饰……”


    罗恩脸色煞白。


    哈利无奈地把我拉走，“别吓他，卡斯帕，罗恩从禁林那晚开始就再也听不了任何关于蜘蛛的东西了。”


    我把手拢到嘴边，小声说：“他说我长得像克鲁克山。”


    哈利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


    “天哪，你这是报复。”他忍着笑意，脑袋低的快掉到领子里去了。


    阴影里传来轻柔又模糊的嗓音，“欢迎，在这里你们将研究‘占卜’这种卓越的法术。”


    一个非常瘦，披着轻薄、闪闪发亮的围巾的女巫走出来，她的脖子上挂满项链和珠子，走起路来沙沙作响。


    看到对方是人，罗恩长舒一口气。


    “大家好，我是特里劳妮教授。”她扬起戴有手镯和戒指的双手，轻唤道：“在这里，我们将一起学习预知未来。”


    ——·——·——


    她神神叨叨地让学生们坐下，开始介绍自己的课程，当她说道“这门课不需要课本”时，赫敏突然出声，“简直一派胡言。”


    罗恩吓的一抖，差点把水晶球拍在地上，“老天，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赫敏强调。


    特里劳妮教授用她巨大、发光的眼睛扫视所有人，独独在纳威身上停下了，“孩子，你奶奶的身体还好吗？”


    纳威紧张地从坐垫上跌落，和他一桌的卡斯帕安眼疾手快地托住他，不明所以地瞧他一眼。


    “我想是好的。”纳威胆战心惊地回答。


    “我不这么认为。”特里劳妮教授摇头，祖母绿耳环晃荡着，“把茶杯给我，孩子。”


    卡斯帕安把属于纳威的茶杯递过去，特里劳妮教授看过后啧啧有声，不住地说：“遗憾，遗憾。”


    纳威快喘不上气了，卡斯帕安等特里劳妮教授离开后压着声音说：“别担心，纳威，我觉得茶杯给的答案不是特里劳妮教授说的那样。”


    “真、真的？”纳威眼泪汪汪。


    “相信我。”卡斯帕安非常自信，“她在四年后还回霍格沃茨……”他闭上嘴巴，把剩余的话咽下去。


    纳威可怜兮兮地等着卡斯帕安的下句话，卡斯帕安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没什么歉意地说：“抱歉，纳威，我看不出来了，我的占卜天赋并不优秀。”


    被特里劳妮教授接连点名的帕瓦蒂和拉文德同样战战兢兢，生怕这位言行奇怪的女巫说的未来成为现实，赫敏眉头紧锁，已经生出离开的想法了。


    罗恩一手翻书，念念有词地分析哈利的茶杯，“这像一头动物，如果它有脑袋的话……它看起来像河马，或者羊……”


    哈利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特里劳妮教授飞快地走过来，不高兴地要走罗恩手里的茶杯，用灯泡大的眼睛观察着，“哦，猎鹰……你有死敌。”


    “这谁都知道。”赫敏不屑地说。


    特里劳妮教授故意不回答，她似乎不喜欢赫敏，女巫转动手里的茶杯，然后剧烈地喘气，尖叫一声后跌到沙发上。


    “我亲爱的——我可怜的孩子，不、不能说出来……”


    迪安·托马斯疑惑地问：“怎么了，教授？”


    纳威往后躲，肩膀撞在卡斯帕安身上，对方面无表情，从纳威身边擦肩而过，抱着胳膊走到哈利身边，“您看到了什么？”他冷硬的语气让纳威打个抖。


    “‘不详’，孩子，你有‘不详’！”特里劳妮教授大叫道：“在墓地里游荡的那条鬼怪似的大狗！我亲爱的孩子，这是凶兆，死亡的预兆！”


    拉文德捂着嘴，离哈利远了些，赫敏直截了当地走到特里劳妮教授背后，低头看着茶杯，反驳道：“我看这不像是不详，只是一堆烂茶叶。”


    特里劳妮教授的大眼睛瞪着赫敏。


    一只手举起，腕骨被皮肉包裹着，卡斯帕安的声音不高，平静地插入两人的对话，“教授，为什么不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呢？”


    学生们齐刷刷地看向他，像是在看赴死的勇士。


    他的黑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阴沉沉的，一缕没打理好的黑发从额头垂下，“所有人都知道哈利的死敌是伏地魔。”


    他吐出那个名字时刻意放轻声音，哈利觉得卡斯帕安是为了不吓到别人，但效果似乎适得其反，周围响起大片抽气声，特里劳妮教授哆嗦起来。


    “……好吧，神秘人。”卡斯帕安叹气，用更轻缓的声音说：“哈利在过去的两年里都面对过神秘人的威胁，但他都完美的迎刃而解，没人能做到这件事。”


    哈利的脸有点热，要知道，还没有人这么夸过他呢！


    “我认为，您说的凶兆或者黑狗在绝对的力量和恶意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卡斯帕安用两根手指转着茶杯，对哈利微笑，“以哈利的聪明劲儿，我想这点小麻烦不算什么。”


    哈利觉得卡斯帕安的笑容比两年前柔和多了，至少让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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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去像个活人，而不是靠引线提起的木偶。


    气氛缓和了不少，但特里劳妮教授就没那么喜悦了，她在课堂上被学生当众反驳，这种滋味自然让她不好受。


    卡斯帕安的眼睫快速抖了一下，他拿过自己的茶杯，推到特里劳妮教授面前，“教授，不如您帮我看看，在我的茶杯里有什么预兆。”


    他彬彬有礼的态度让特里劳妮教授的不满消退，女巫俯身，用满是戒指的手指拨弄杯壁，低声喃喃，解读着一些模糊的象征。


    电光火石间，她的声音卡住，像被扼住喉咙，双眼在镜片后面瞪得滚圆，里面是货真价实的恐惧。


    “哦……天哪……这、这……”她尖叫着，“孩子，这是——”


    除了卡斯帕安，剩余的人都露出被尖声刺痛耳朵的表情，被点名的学生弯着眼睛，重复道：“这是？”


    “死亡，我看到了死亡……巨大的危险……”特里劳妮教授好似被打了一拳那样颤抖，泪光在她那放大的眼睛里闪动，“它几乎夺走你……不，它已经触碰到你！”


    卡斯帕安挑眉，身体前倾，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哈利有些生气，赫敏比他更激动，“胡说八道！”她大声表达不满。


    特里劳妮教授没看他们，她的身体开始摇晃，伸手想触碰卡斯帕安，又因为畏惧收了回去，“献祭的柴堆，你在其中……孩子，它非常冰冷，无法想象的痛苦……”


    “笑话，柴堆怎么可能冰冷？！”赫敏把书一摔，双手抓着桌沿，“卡斯帕，别听她说的胡话！”


    哈利和罗恩从没听过赫敏对哪个教授用这么不尊重的语气说话，显然，赫敏已经气的无以复加。


    “有多痛苦？”卡斯帕安出乎意料地询问。


    几颗泪珠从特里劳妮教授的眼眶滚落，她还是抓住卡斯帕安的手腕，“它不是一个瞬间，而是像阴影一样缠绕你的一生，它改变了你的生命……”


    没人敢说话。


    在烛光的衬托下，卡斯帕安的脸居然像真的蜡像一样惨白、毫无生气，“请冷静点，教授。”他低声说：“那么，我是怎么死的？”


    赫敏倒吸凉气，她没想到卡斯帕安居然真的信了这疯癫女巫的话！


    特里劳妮教授摇晃着头，珠串叮当作响，“选择……”她哽咽着，泪水流的更凶，“是你、是你自己……我看见你张开双臂，你走向它……”


    听完她的回答，卡斯帕安坐回垫子上，非常有礼貌地对崩溃的特里劳妮教授道谢。


    他说完，教室里的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被预言惨死，谁还能像卡斯帕安这么平静，仿佛他自己早就料到了似的。


    赫敏猛地站起，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太荒谬了！你已经预言两个人会死，先是哈利，再是卡斯帕，你是不是让每个人的脑袋顶都挂着你的‘不详’预言？！”


    特里劳妮教授尖声说：“无知！你对命运的力量一无所知——”


    赫敏的头发炸起来，她拿过自己的书包，“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上这门胡说八道的课了！”她没看其他人，气冲冲地跑出教室。


    罗恩长大了嘴，“太疯狂了，你确定她是赫敏？”他征求哈利的意见，哈利则担忧地望向卡斯帕安，他明白忽然得到一通稀里糊涂的预言是多么让人心情糟糕的事。


    卡斯帕安将茶杯收好，似乎完全不在意特里劳妮教授的预言，离他最近的纳威却看到他藏在桌底的手紧拧着膝盖上的布料。


    另一头，赫敏爬下银活梯，走路带风。


    “我怎么会选这样的课！”她边走边说，“预言，不详！都是些没有依据的东西！”


    转过拐角，她看见贴的极近的黑袍，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赫敏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堵墙上，肩膀疼的不行。


    对方连脚后跟都没动，高高地俯视着她，也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接二连三的磕碰让赫敏的头发更加毛躁，她抬头，和对方的银眼睛对峙。


    “哦……是你。”她的火气消了不少。


    埃里厄斯心不在焉地说：“你是谁？”


    赫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赫敏·格兰杰，我们在破釜酒吧见过，我还问了你很对关于德姆斯特朗的问题……”


    他理都没理，转头往反方向走去。


    “等等！”赫敏虽然对埃里厄斯的态度不满，但还是叫住他，“你是先知，对吧？你肯定比特里劳妮教授说的更准！但我还是觉得预言太……”


    埃里厄斯停下脚步，“你到底要说什么？”


    赫敏把占卜课上发生的事和他复述一遍，埃里厄斯听的专注，等赫敏说完后问：“占卜课的教室在哪？”


    “北塔楼，你要找到卡多根爵士，他会带你去。”


    “谢谢。”埃里厄斯敷衍地说，和赫敏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