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明着行动

作品:《古代狩猎,养活绝美姐妹花!

    夏楚从书案的暗格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竹哨,凑到唇边。


    一段不成调的、细微的鸟鸣声响起,又迅速湮灭。


    哨音刚落,书房里光线一滞,一道黑影已无声无息地单膝跪地。


    “主子。”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地面的影子里。


    “让季衡给陛下的折子,想好怎么写了?”夏楚问。


    黑影的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顿。


    他还以为主子叫他来,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兵部侍郎和禁军特领。


    “写得……诚恳一点。”夏楚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闷响。


    “就说我夏楚,蒙陛下天恩,能在清凉县这等山清水秀之地颐养天年,简直感激涕零。”


    跪着的人,肩头绷紧了些。


    “再写,我在此地督导农桑,颇有心得。去年冬小麦亩产又涨了半成,今年春耕更是人人奋勇,一片祥和。”


    夏楚的语调平淡得听不出任何起伏。


    “哦,对了,添上一笔。说我闲来无事,组织乡里的青壮操练一二,强身健体,也好为朝廷分忧,寓兵于农。若边关有事,一声令下,我等必……”


    “主子,这话太满了。”黑影忍不住开口,“恐怕会引来更多猜忌。”


    “要的就是他们猜忌。”夏楚轻笑一声。


    “我得让皇帝老儿明白,我这把刀,看着是钝了,可还没彻底生锈。想用的时候,还能见血。不想用的时候,也别想随随便便就把它折了。”


    黑影沉默了片刻。


    这哪是请罪的折子。


    “属下明白了。”


    “那就去写吧,让季衡的字也精神点儿。”


    “北边呢?”


    “传我的信。让那帮小子都给我老实点,把尾巴夹紧了!”夏楚的声音压得很沉,“最近别说搞什么大操练,就是营里多杀头猪庆祝都给我省了。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冒头,让他自己滚来清凉县见我!”


    “是。”


    “还有,那个兵部侍郎。”夏楚站起身,走到窗边,天边已透出微弱的月光。


    “全管事去查他的底,你去查他的油水。动用卫风那条线,他在京城的生意、相好的姑娘、收过的黑钱……我要一本能把他钉死在原地的账。越快越好。”


    “明白。”黑影应下,身形微动,便要融入黑暗。


    “等等。”夏楚叫住他,“那本账……先别急着送上去。”


    黑影的动作停住,带着不解。


    “狗,要到最饿的时候,才会不管不顾地咬人。”夏楚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得有些发冷,“先让他查,让他闹,让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等他跳得最高的时候,我们再把这根打狗棍,递到该递的人手里。”


    黑影的身形一闪,再无声息。


    书房里又恢复了死寂。


    夏楚没有回房,他走到廊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夜未眠,他却毫无困意。


    全管事一直候在院外,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主子,您一夜没合眼?”全管事看着他,话里全是担忧。


    “睡不着。”夏楚摆摆手,精神反而愈发锐利,“有几件事要你去办。从明天起,从乡里的青壮里挑一批人出来。”


    全管事心里咯噔一下。


    “主子的意思是?”


    “就说是练乡勇,防山匪。每日操练一个时辰,管一顿饭,再发几个铜板。”


    夏楚的手指朝着一个方向点了点,那里是城西庄子。


    “别傻练。找两个打过仗的老兵油子,教他们站队,教他们握刀。”


    “不用多精,有个样子就行。”


    全管事的声音一下子压了下去。


    “主子,这……京里的人眼看就到了……”


    “就是要给他们看的。”


    夏楚收回手,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


    “一个被一脚踹出京城的废人,不想着自怨自艾,反而心心念念‘寓兵于农’,这是什么精神?多好的典型。”


    全管事没接话,脸上的肉都绷紧了。


    “还有,”夏楚又道,“造纸坊,之前试的那种厚麻纸,加大产量。”


    “主子,那纸又厚又韧,还浸了油,写字用不上,本钱也高,库里还堆着呢……”


    “谁告诉你那是用来写字的?”


    夏楚的话像根针,扎得全管事一个哆嗦。


    “跟工头说,我要用它来包一批南边来的贵重药材,见不得光,受不得潮。”


    “让他们把尺寸做准了,卷成筒,封口用桐油封死,一定要严实。多出来的,别在县城里碍眼,都拉到南边货栈去。”


    全管事脑子里嗡的一声,包药材?什么药材要用这种堪比甲胄的纸,还要卷成大小一致的筒状,用桐油封死?


    那玩意儿……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一个字都没敢多问。


    “明白了,主子,我这就去安排。”


    天色彻底亮透时,夏楚才推开卧房的门。


    莲花已经起身了,正安安静静坐在梳妆台前,自己跟自己的头发较劲。


    她从铜镜里瞥见他,手上动作没停,只是轻声问了句。


    “厨房温着鸡丝粥,给你端过来?”


    “嗯。”


    夏楚脱下外袍,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重重地把自己摔进椅子里。


    莲花很快挽好了发髻,也没追问,径直走到柜子前,翻出一件干净的家常袍子递给他。


    “家里米和油快没了,我今天让荷花去多买些。”


    她顿了顿,又说。


    “再备些常用的药材吧,天气最近转凉了。”


    这些话落在夏楚耳朵里,却远不止是米和油那么简单。


    家里有我,粮草充足,你放心去冲锋陷阵。


    他一夜未眠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忽然松弛下来。


    那些杀伐决断、阴谋算计,被她轻描淡写地关在了门外。


    夏楚伸手接过那件干净的家常袍子,指腹擦过她的指尖,温热细腻的触感,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他冰冷的心。


    他攥紧了手里的衣物,布料的柔软都抵不过那一点点的温度。


    “莲花。”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干涩。


    “嗯?”莲花应着,没有回头,继续整理着妆台上的小物件。


    夏楚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却只化作了深深的一吸气。


    他将那些沉重的话又悉数咽了回去,换上了一句。


    “粥里,多放点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