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伊路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你在柯特的第一堂课上发挥了非主观能动性的事情。


    他背靠着墙壁，在你出训练时第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伊路米：“托露，真高兴，这对于你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成长。”


    伊路米：“我一直很懊悔当时没有申请旁观你的第一次课。”


    你：“。”


    你：“谢谢哥哥…？”


    周一


    柯特和你一直睡在一起，每天早上都会和你一起在房间里用餐。


    这也是你一天中最期待的环节，只是因为可以吃到正常人类的食物。


    这里指的通常是一碗美味的炒蛋，或者小份的胡椒洋葱炖鸡腿肉。


    但很不幸，这个环节也要被收录进历史档案了。


    他最近要被抓去单独吃那些毒素含量更高更复杂的食物——为了最大程度的测试身体对特殊单一毒素的耐受性。


    所以理所应当，你的美味早点环节也被基裘无情地取消了。


    你：“再见柯特，我会怀念的。”


    “托露，这个地方应该用想念才对。”


    柯特纠正了你。


    周五


    一整天都在地牢里。


    基裘调来了很多死囚犯人，让你更熟练地掌握掏心这项揍敌客赖以为生的基本技能。


    哼，揍敌客，手眼通天。


    基裘：“托露，专心点，不要留下太多血迹。”


    看着满墙喷射而出的鲜血，她嫌弃地掏出手帕，摇了摇头。


    你：“。”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怎么样撕开一个人的胸口再取出心脏才不会流血？


    请问呢，那可是主动脉诶，主动脉诶？？


    有没有点医学常识啊！！


    为了证明可行性，基裘亲自为你演示了一遍。


    干脆利落，不失优雅姿态。


    基裘：“重要的是切入时的角度和速度，还有，你对自己身体的了解程度。”


    基裘一只手捧着一颗完整的、干净的心脏。


    另一只手握住你的手腕。


    ———鲜血淋漓的手掌，尖锐的指甲里塞满了上一个人留下的血肉。


    拔掉指甲，重新生长，循环往复。


    你接受这项训练已经接近一年了，但比起伊路米和席巴，你的指甲只能算得上婴儿级别的存在。


    不管是长度还是硬度。


    “呵呵呵，妈妈的托露还是个孩子呢。”基裘热情地抱住你，亲吻上你的额头。


    周三


    和奇犽一起训练的中途，席巴告知了奇犽最近会有一个需要外出的任务。


    是的，在揍敌客，五岁的孩子也需要外出打工——真是压榨。


    席巴：“托露，你也要做好准备，马上就轮到你了。”


    什么东西…训练吗？


    “啊。”


    你迷茫地抬头。


    席巴无奈地叹气：“…托露，身为杀手，时刻保持对周围环境的察觉应该是最基本的能力。


    “晚点自己去审讯室领罚吧。”


    托露这个无妄之灾。


    ……


    本来心情低落的奇犽站在席巴看不见的角落冲你咧嘴露出一个嘲笑的表情。


    …………


    隐忍。


    *


    又是一个周末


    终于有空了，但奇犽已经去到了另一个时区。


    甩开名叫春日的管家，站在大院门口，被路过的桀诺发了一盒巧克力。


    无毒，甜的要命。


    送给柯特了。


    *


    忙碌的一周。


    本来想在奇犽外出任务前见面的。


    没想到拖到了现在。


    ……


    “理由如上，所以，真的很抱歉。”


    你诚恳地向奇犽鞠躬。


    “……”奇犽眼神微妙地看了你一眼，“啧”地一声扭过了头。


    “真的很抱歉！”你眨眨眼，又快步挪到了奇犽的左侧脸，努力向这个和你关系不好的哥哥传达自己的歉意。


    奇犽：“…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所以说，奇犽原谅我了吗。”


    “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吧…你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奇犽双手插兜，略微仰面躲开了你的视线。


    “唔…会这样。”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道歉对奇犽是无所谓的事情。这一点要收录下来。


    后山几乎也全是高大的松柏古木，四季常青的针叶，没有清理出的岩石地面上满是青苔。


    奇犽：“放了几次鸽子不说，特意把人约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说不知道会不会触发奇犽的boss战。


    你：“…等下！我在想先从哪里开始比较好。”


    你皱着眉头踱步走了一会儿，环视四周，除了青苔踩起来还是那么湿滑冰凉以外，几乎没有和记忆重叠的地方。


    到底该从哪里探索呢。


    真是太失败了，这么久了只能做到应付揍敌客的训练，居然一点进度也没有。


    奇犽说得对，自己不能再每天无所目的地神游下去了。


    ———要有安排、有计划的神游才行！


    就从和关键NPC一起点亮地图开始。


    这样起码可以稍微安心一点。


    你：“奇犽，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揍敌客这个地方，情况还是太复杂了。


    在周围晃荡了一圈还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之后，你选择了把希望寄托在奇犽身上。


    等了半天只等到一句废话的奇犽额头青筋冒起，拳头攥紧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不不不，这就是生气了吧！！


    “你.是.在.耍我吗？！托娅。”奇犽睁圆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那时候才故意那么说的？”


    “不是这样的。”眼看奇犽又要炸毛，你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我…很少有机会一个人出来…所以，不太清楚该去哪里。嗯…我是…认为奇犽会比我更清楚后山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你眼珠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垂下眼睑。


    真诚地将脑子里的话叙述了出来。


    “拜托了，奇犽，你来决定去哪里吧。”


    奇犽应该听进去你的话了，他脚步一顿，眼睛停留在你的脸上。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你几秒，转身向着一个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诶诶诶诶诶———！


    这都打动不了这个NPC吗？


    ……玩家明明已经努力了，已经很努力了！


    你呆呆地在原地看着白色的背影越走越远……感觉心里…莫名其妙...痒痒的。


    拳头也痒痒的。


    ———果然还是从后面把他摁住暴打一顿比较好。


    “愣着干什么，跟上来啊？”半天没听到声音，奇犽转头挑眉看向你，似乎没想到你居然还在原地。


    好吧，暴打兄长计划被迫中止，真遗憾。


    你三两步就跟了上去，和奇犽并排走着。


    奇犽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鼻梁小挺，唇线平直，下颌微微抬起，紧绷的面部肌肉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更像一把待开锋的刀刃。


    切，喜欢装酷的小子。


    奇犽似乎察觉到了你的视线，趁他没反应过来，你赶紧转身抬头看起了一边的树枝。


    这种品种的黑松轮廓挺拔，枝干纠结，闻起来有种肃穆的气息。


    奇犽：“你刚刚在偷看我？”


    关键是这种树木还十分耐风，耐盐碱，耐贫瘠，因为树脂丰富，烧起来会有股辛辣清凉的味道。


    奇犽：“喂，你在故意装傻吧！喂——托娅？”


    做成木制家具甚至会有特殊的粗旷花纹，总而言之，是非常有树德的一种树。


    让我们为它点赞。


    你单手捂着下巴慢慢背对奇犽，对着树频频点头。


    奇犽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只能接着向前。


    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揍敌客的一朵奇葩。


    不过说是向前，奇犽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他只是漫无目的地随便乱走。


    幸好托娅或许真的不怎么会观察周围，完全没有发现他已经围绕同一片洼地兜了好几个圈子了。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这种人是天生的杀手啊？？


    奇犽一言难尽地看着你时不时蹲在地上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就像条只会用鼻子到处嗅闻的小狗。


    一条会咬人的小狗。


    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只会惹人生气。


    噢，还会杀人。


    奇犽慢慢眯起眼睛。


    他并非完全不懂事的孩子，为什么托娅会比柯特早那么多接受训练，为什么自己的试炼被推迟到一年后进行。


    奇犽能隐约察觉到一股意志推动着将托娅和自己摆放在一起。


    不仅仅只是训练中谁更能隐藏自己的气息或者更完美地掏出一颗心脏这样简单的测试，而是某种，某种更深的东西。


    “托娅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天生的杀手”


    妈妈，是这么说的。


    但是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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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又是怎样的存在呢，在这个家里。


    你：“奇犽，你裤子掉下来了。”


    ……


    “啊啊啊啊真是的…瞎说什么呢！你这家伙！！”几个井字从脑门蹦出，奇犽愤怒地跳了起来，伸出手对着你指指点点。


    “谁叫奇犽突然站着不动了。”


    你吐了下舌头。


    后山的地图很大，许多物种检测出来的结果都一模一样，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地衣：能在极端的环境里生长】


    【泥巴：真的是泥巴】


    【黑松的树枝：已经枯萎了】


    你将树枝对准树荫间散落的阳光，粗糙黑砺的树皮，看上去和黑暗大陆的树枝也没什么不同。


    你放下树枝，稍微用了点力气就从更高的树杈上折下一根挂了松果的树枝。


    【黑松的松果：附近鸟类的最爱，为了具有特殊香气的松子，许多动物愿意为之一战】


    椭圆形的褐色果实，鳞片紧密排列，表面粗糙泛着蜡质的光泽。


    你将脸凑近，抽了抽鼻子。


    好像没什么味道。


    “托娅，这个不能吃。”


    奇犽突然伸手打掉了你手里的松果。


    “我知道妈妈让你每天吃的东西都很难吃，但这个真的不行。”奇犽眼神认真地看着你，“这个很脏。”


    “……”


    “……？”


    你保持着举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很有参考价值。”你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但这里有个小小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想吃这个东西啊？？！”


    不要太过分了啊！！


    “你不想吃吗？”奇犽耸耸肩，“那好吧，可能我下意识觉得你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吧。”


    你双手抱胸：“是你对我的误解太多了。”


    你：“说到底，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奇犽。”


    奇犽：“……”


    奇犽：“噢。”


    奇犽：“不过也不算误解吧，你不是经常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吗？比如对着全家福相片敲来敲去，收集爸爸的头发，哦，你好像还会一个人躺在客厅的沙发底下。”


    奇犽阴沉着脸，面无表情。


    你：“…..”


    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基裘看到了之后告诉他的吗？


    不过玩家这么做自然有玩家的道理了。


    这都是寻找隐藏和鉴定信息的需要。


    你：“那都是有原因的。”


    “是吗。”奇犽看上去完全不相信你的话，他将手背在脑后，眉毛玩味的上挑，眼神里透露着赤裸裸怀疑。


    应该怎么办，需要想一个解释吗？不过不解释也没什么吧…如果是奇犽的话。


    不熟，真不熟。


    但是他也是重要的NPC…


    最重要的是，基裘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再次来妨碍自己。


    就在你斟酌着开口之前，奇犽打断了你的思路。


    “你马上也要外出做任务了吧？在家就算了，在外面那样可是会被当成疯子的。”


    “因为好歹也算你这家伙的哥哥，才告诉你这些事情。”


    奇犽嘴角微微勾起。


    “表现得太出挑的话，当心被杀掉的哦？”


    “…你！”


    你失语了，你震惊了，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地把玩家当成智障过。


    草。


    （一种植物）


    强烈的情绪波动，随之而来的就是久违的急促心跳，天旋地转。


    看着上一秒眼睛还瞪得浑圆，下一秒就立刻脚步虚浮，原地转圈的你，奇犽有些没拐过弯来。


    就这么生气吗？


    “…你怎么了？”奇犽犹豫了一下，向你走来。


    “不、不要过来！”你匆忙躲开了奇犽的手，扶着树蹲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奇犽被你的凶狠的目光逼退了两步，他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脚步停在了原地。


    基裘说过，发病之后要立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安全的地方。


    太阳穴的位置一下一下疼痛，像是半边坠入了冰箱，视野范围内所有东西都开始出现变成紫黑色的糊状物体。


    安全的地方？？？


    ——要不现在就地打个洞吧。


    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指甲迅速变形成为爪。


    不行、来不及了。


    迷糊中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到底怎么了？”


    “怎么不说话…喂！托娅…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