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东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的意识像一艘沉船，从漆黑冰冷的深海缓缓上浮。第一个感觉是沉重，眼皮上仿佛压着大山的重量，将她牢牢困在清醒的边缘。


    耳边最先捕捉到的，是一阵阵冰冷、规律、毫无感情的嘀嗒声，像是某种倒计时，敲打着比比东混沌的神经。


    “这是哪，难道罗刹神考还没有结束”比比东催动自身力量却发现身体感受不到一丝魂力，一瞬间心沉入谷底。


    比比东试图睁开眼，视野却只裂开一条细缝，每一次试图睁眼，都只让那刺目的、非自然的纯白光线更加灼人，视野里是扭曲晃动的色块和光影。


    比比东挣扎着，用尽刚刚汇聚起的一点力气，猛然 ！比比东感觉到了—那并非梦境的下沉感，而是一种真实的、体内的、撕裂般的下坠与压力！一种绝对不属于沉睡的、可怕的生理剧痛。


    这痛楚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脑海中的迷雾。


    眼睛猛地睁开！


    视野骤然清晰，却让比比东瞬间堕入另一个噩梦


    这感觉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入了比比东记忆最深处的噩梦囚笼。


    一瞬间的屈辱犹如潮水般涌来，巨大的愤恨在比比东心里燃烧


    “滚开，都给我滚开”比比东挣扎着催动魂技，却发现身上连一丝魂力都链接不起来，眼眸血丝血丝逐渐布满眼球，手掌紧绷握紧渗出血色


    “女士，冷静点，跟着我的用力，小孩就出来了”一个身着绿色手术衣面部带着精细科技感仪器的医生温和的说道


    比比东的嘶吼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却只换来更加用力的按压和那句重复的、令人绝望的指令。那声音冷静得可怕，像刀剑一样切割着她残存的理智。


    “滚——！”她再次挣扎，指甲抠进身下柔软的床单，试图撕裂什么，却只感到指尖传来皮肉撕裂的痛楚。没有魂力，没有罗刹神力，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具身体正被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撕开的剧痛，不容抗拒地宣告着她的无能为力。


    那痛楚如同海啸，一波强过一波，碾碎她所有的挣扎和愤怒。她引以为傲的意志，她淬炼成钢的精神，在这纯粹生理的碾压下寸寸断裂。视野再次模糊，不是因为光线，而是因为剧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和不甘的赤红。


    “跟着用力！快！”另一个声音催促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屈辱感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是武魂殿的教皇，是注定要成神的存在，怎能被困在这等污秽、卑微的境地？她想起那个夜晚，千寻疾那张扭曲的脸，那股无法反抗的绝对力量……与此刻身体被撕裂的感觉何其相似！


    恨意滔天。


    但这恨意此刻找不到宣泄的对象，只能向内焚烧她自己。她咬紧牙关，齿缝间溢出的不是呻吟，而是野兽般的低咆。血丝从紧握的掌心渗出，从咬破的嘴唇滑落，咸腥味在口中弥漫。


    一次前所未有的剧烈宫缩猛地袭来，如同将她整个人从中间劈开。她所有的抵抗在这一刻彻底崩溃，身体本能地遵从了那冰冷的指令，用尽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极端痛苦与无尽恨意的嘶鸣——


    短暂的死寂。


    随即，一声嘹亮却格外刺耳的啼哭猛地刺入了她的耳膜。


    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狠狠锯过。


    她瘫软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汗水浸透了头发和身下的布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烈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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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野天旋地转，只能模糊看到几个穿着白袍的身影在忙碌，处理着那个刚刚脱离她身体的、哭闹不休的“东西”。


    冰冷的器械触碰着她，带来一阵战栗。可她连抬手挥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短暂的混乱后，一个包裹好的襁褓被递到她眼前。一张红皱的小脸露在外面，眼睛紧闭，还在不安地蠕动啼哭。


    “是个女孩，看看吧。”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比比东的瞳孔猛地收缩，涣散的目光聚焦在那张脸上。没有血脉相连的温情，只有排山倒海的憎恶与恶心。这个孩子，是她屈辱的烙印，是强大力量强加给她的残渣，是她完美人生和野心蓝图上一块永远无法剔除的腐肉！


    是她被拉下神坛、踩入泥泼的证明！


    滔天的杀意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冲破□□的极致虚弱。


    她猛地抬手，不是去接，那五指成爪，微微颤抖着，想要扼断那细弱的脖颈，将这耻辱的源头彻底抹除——


    然而，手臂抬到一半！比比东赫然怔住了。


    那襁褓之中，婴孩细软的发丝，并非她潜意识里认定的、与那个恶魔相同的灿金，而是……浓墨般的漆黑！


    像是最深沉的夜，像是那个人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带着书卷气却又固执无比的黑发。


    这抹黑色，如同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浇灭了她翻腾的杀意，只剩下彻骨的震惊和茫然。怎么会……是黑发？


    她的手臂僵在半空，指尖的颤抖变了意味，从狠戾变得难以置信。那要将她吞噬的恨意浪潮，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被这意想不到的细节打乱了节奏。无数混乱的念头和被刻意埋葬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让她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缕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