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锦衣折腰》 厉峥令下,站在最前的锦衣卫,抽刀上前,随即将刀翻转,刀柄用力在锁上一剁,那锁便应声落地。
门被那锦衣卫一脚踹开,他后退一步,将路给厉峥让开。厉峥这才抬脚,进了香粉铺子,岑镜随其后。除却三名听候的锦衣卫,其余人都值守在了门外。
各类香料混杂的香气扑面而来,四面墙边都立着架子,各式各样的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陈列其上。
许是两个月没有开门的缘故,那陈列胭脂水粉的柜子上、正中的账柜上,都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墙角也结了新鲜的蛛网。
厉峥扫视一眼,见账柜右侧的角落里,有一扇小门,抬脚便走了过去。厉峥将门推开,一个不大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小院里,与身后的商铺连着建了两间屋子,分别位于院落的左侧和正前方。
正前方那屋子与连着临湘阁那面墙的角落里,堆着不少喂马的草料,有半人之高。两间屋子,让本就不大的小院,显得更加逼仄。
左侧的屋子屋顶较高,门窗都上了漆,门上挂着竹帘,一把锁静静挂在竹帘后。
但正前方的那间,则显得随便,门窗无漆,门上的锁已被砸开。一把坏掉的锁,掉落在墙边。有一道脚蹭过的痕迹,从门口延伸到锁的方向,先重后轻。
显然是锁子被砸开后,有人顺脚将锁子踢开,脚印清晰,刚留下不久。想来是赵长亭今早来探查时留下的。
厉峥看着那柴房,对岑镜道:“这里交给你。”说罢,厉峥走向左侧的那间房屋。
“是。”岑镜行礼,随后朝那间柴房走去。
来到门前,岑镜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烟气钻入鼻息,却没有灰尘的气味。房门推开后,她并未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先仔细打量。
赵长亭显然深谙查案的流程,他只是打开门确认,但并未走进这间柴房。
柴房里的角落里,有一个断掉的货架,一口落满灰的箱子,这两个物件上头的漆已掉得斑驳,显然在这里已经很久。
左右两面墙上都有深浅不一的,被炭火熏过的痕迹,且痕迹都很新。地上铺的是和外头院子里一样的青石板,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什么灰尘,和外头落了薄灰的商铺截然不同,是有人刻意打扫过。
岑镜这才缓缓走进房间,细细查验起来。
这世上,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一定会有迹可循。哪怕凶手的计划再周全,只要足够仔细,依旧能查到蛛丝马迹。天地本不全,自然也没有完美的犯罪。
而且郑中案的凶手,并不是什么厉害到难以对付的对手。郑中的尸体上,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多。手足腕处的勒痕,衣服上收缩变形的痕迹,都是破绽。
地面被凶手清扫过,所以岑镜先从墙边缝隙中看起。
走到一处墙上烟熏痕迹的旁边,岑镜蹲下身子,仔细查验,奈何没有什么发现。
岑镜绕着墙走了一遍,没有在墙缝里发现任何线索。她目光落在地面的石板上,石板之间有缝隙,若是打扫,缝隙里想来会有残留。
念及此,岑镜顺着石板的缝隙,仔细查验起来。
没走几步,她忽地在石板上发现一块干涸的血迹。
岑镜凝眸,蹲下身子细看。那不是一块单纯的血迹,而是黏着肉的。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肉屑上还黏着几根白色的毛。
岑镜认得,那是羊毛。
她初学验尸之时,师父就是用动物的尸体教她。很多动物她都见过,且很熟悉,所以一眼便可辨认。
羊毛被压进那肉屑里,死死黏在地板上,打扫的时候若不着重用力,根本无法清理掉。
岑镜从身上取下自己的木箱,放在一旁。她打开箱子,取出薄刀和一片白布,将那块干巴的肉屑抠下来,连着羊毛,小心包进白布里,放入箱子中。
岑镜继续顺着之前的思路查验,在离墙一步远的几块石板缝隙中,发现了些许碎炭。
她将那些找到的碎炭,也用白布包裹起来,好生放进了箱子里。
得到两样关键线索后,岑镜再次仔细查验,直到发现再也找不到新的线索,她这才作罢。
岑镜准备出去找厉峥复命,而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厉峥的声音,“快半个时辰了,可有线索?”
说话间,厉峥微微俯身,缓步进了柴房。
岑镜朝厉峥施礼,而后将收集到的两样线索,呈给厉峥,回禀道:“回禀堂尊,这是在地板上发现的肉屑和羊毛。黏进地板里,不用力无法清理。凶手想来未曾发觉,清扫时留下了。”
岑镜将厉峥带到发现肉屑的石板旁。
她本欲蹲下,可却身子一僵,膝盖刚弯就又站直,只好弯下腰,指着地上依旧隐约能看到的痕迹,接着对厉峥道:
“他曾在此处脚下用力,所以将这肉屑和羊毛留在了石板上。什么人鞋上会沾上这种东西?或是屠夫,或是厨子,抑或是后厨处理过刚宰杀的羊的小厮。”
厉峥敏锐的觉察到她的异样,昨夜的画面复又浮上眼前。他唇一抿,下意识抬脚,从她的身边挪去了对面,远离了岑镜。
岑镜沉浸在眼前的线索中,全没留意到厉峥。
说完肉屑的线索,她又拿出收集到的炭火,“这是石板缝隙中收集到的。这炭质地还算细腻,但并非上好的无烟炭,不像是达官显贵所用,却也不是平民百姓会用的。”
厉峥点点头,示意岑镜收好证据。
他缓踱两步,刻意和岑镜拉远距离。而后抬手,凌空一指外头左侧的那间房,对岑镜道:“那里面只有床榻、脸盆等生活用物,多半是主人偶尔留宿店中所用,情况和外头的铺子一样,很久没人进去过。”
岑镜认真地看着厉峥,这一年来,查案时他们都会分工合作,之后再交换信息,一起分析。
厉峥一向公事公办,在具体查案时的案情信息交换上,倒是从不对她隐瞒,会像她一样事无巨细。也只有每当这个时候,他才会暂时褪去权势带来的威压,像一个共同查案的同行人。
厉峥说话时,全程都没有看岑镜一眼。
他又凌空一指连着临湘阁的那面墙,道:“柴房外的草料被移动过,草料里还有些树枝干柴,都断了,断得比较齐。墙内墙外,都发现了攀爬的脚印,脚印与郑中尸体脚上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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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符。墙头上,有手印,还有衣物蹭过的痕迹。”
厉峥看着柴门外的方向,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缓缓一眨,笃定道:“郑中是自己爬进来的。”
听完厉峥提供的线索,岑镜略一沉思,就发觉不对。她仰头看向厉峥,道:
“郑中身材臃肿,这么高的墙他凭自己爬不了。草料被移动过,里头的树枝齐断。那也就是说,郑中翻进来时,有人帮他将草料移动过来,他摔在草料上,安全落地。”
岑镜眼一眨,“墙内墙外,都有人接应。”
厉峥缓缓点头,接着道:“朝梦离开之后,有人去找了郑中,跟他说了什么。他慌忙从后院逃离,有人引他至此,助他翻进这香粉铺子,而等在这里的人,将他制服、杀害。”
话至此处,厉峥又看向外头的铺子,“外面铺面的窗户有打开过的痕迹,灰尘留痕和另一扇窗户不符。郑中尸体被发现时,是酉时,正是街道上的商贩吃晚饭的时候。凶手趁人少之时,从香粉铺子的窗户里,将郑中的尸体推了出去。直到被路人发现,报官。”
岑镜从铺面的方向收回目光,看向厉峥,一双眸愈发洞明,对厉峥道:“是团伙合作的杀人案。至少三个人。一人负责将郑中从朝梦房间中骗出来,一人负责将郑中引路至此,另一人则在香粉铺子里接应。”
话至此处,岑镜似是想到什么,忙问道:“堂尊,可有盘问其他商贩?这铺子的主人,确定已离开两个月?”
厉峥瞥了她一眼,目光又不动声色的移开,“方才派人去问过。这铺子的主人,曾经也是临湘阁的姑娘,后来年岁渐长,再兼身子受损,自赎了身出来,在这里开了个香粉铺子,如今已年逾五十,她每年清明前后,都会离开至少三个月,回老家给父母扫墓。”
岑镜缓缓点头,“那凶手是常年生活于此,凶手知道主人不在,所以借了此地主人的地方行凶。”
厉峥道:“那养马小厮,定然有异。出去吧。等赵长亭用刑的结果。”
话音落,二人一道离开柴房,一道在院中静候。
天色越来越沉,雨滴渐渐落下,星点般砸在小院的青石板上。
一旁的锦衣卫取出伞,来到厉峥身边,替他撑伞遮雨。厉峥看着不远处的铺面,不知在想什么。
岑镜身子愈发不适。
周身的酸痛,双腿的酸麻,撕裂的痛感,坚持到此时,她连带着腰都发酸,已经站不住了。
岑镜后退两步,轻轻靠在了柴房的窗边,后腰这才好受些。可她双腿依旧酸麻,很想找地方坐坐。
即便下雨,江西的天依旧闷热,细密的汗水混着雨水,布满岑镜额头,她难受的唇色都有些发白。
但奈何厉峥在,她又是贱籍,贱籍见平民都需态度恭敬,厉峥都站着,她哪敢找个地方坐下,只能强忍。心下只盼着赵长亭快些来,回禀完案情,能让她去歇息片刻。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岑镜终于看到赵长亭从铺面小门里进来,她暗自松了口气。
赵长亭迎着细雨,大步走到厉峥面前,行礼道:“回禀堂尊,那养马小厮受不住刑,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