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清跟着五条悟，盯着他，眼神里带着跃跃欲试，对着他掏出来的一根棕褐色干枯手指。


    宿傩的手指在金光下化为无物，强烈的咒力波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存在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就和初见莫山清时一样，所有的一切污秽、恐惧的诅咒都会在金光下无所遁形。


    咒术师无法消除而只能进行封印措施的“诅咒之王”的手指也不例外。


    黑色长发女人盘腿坐着，手指消失后便陷入了沉默，只看得到一抹金色闪动又消失。


    手里的黄色玉牌依然保持原样，就像当时绂除了特级咒灵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什么情况？”


    角落里的两只玩偶相继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狗狗玩偶率先发出了提问，黑色的豆豆眼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松田阵平伸出了手，是棉布，他的手是棉布。


    比起无形的灵魂，这样有形的躯体更让他匪夷所思，抬头便是一张凑近的脸，松田反射性地拍了过去。


    五条悟灵活地躲开：“这么快就醒了，发表一下拥有新身体的感觉如何？”


    成功寄宿在傀儡上的松田阵平慢慢摸索着站了起来，头大身小的玩偶摇摇晃晃，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巨大：“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感觉比当鬼更糟糕。”


    和他一起醒来的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走来走去：“这样的视角还真是新奇，”他飞快地跑到了走廊，指着屋外的古树：“那棵树竟然有这么高吗？”


    丝丝缕缕的红绸随风飘荡着，一片绿意中点缀着几点鲜红，莫山清循声望着生长在院外的大树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一些往事。


    破败不堪的姻缘庙，唯有一棵巨大的古树，那上面也挂满了红绸和小木牌，经年累月的洗礼那上面早就看不清上面的姓名。


    随意抽取的签文和故弄玄虚的老和尚。


    “此签可解为，此处即他处，时机一到，他自会来寻你。”


    姻缘、好笑。


    等她回过神来，坐在台阶上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莫山清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是任务通知。


    *


    五条悟站在这座已经无人来访的少年院，自出现特级咒灵后，这一片便荒废了，高楼建筑残破不堪。


    六眼视角下，所有一切都变得清晰，角落，斑驳的墙壁上的留下的残秽，血迹，倒塌的建筑掩埋的痕迹都实时传送给了他。


    他似乎比以往更能够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不再是被动的给予，而是主动选择。


    那称为识海的领域里，栽在云朵里天灵草郁郁葱葱像个灌木丛。


    落在空中的男人睁开了眼。


    “原来是禾本科植物吗。”


    距离高层派遣一年级学生来这里已经过去数日，时间流转，咒力残秽应该早就变得稀薄或者已经消失了，但是他依然发现了，曾存在在这里的特级咒物的气息。


    转眼之间，白发蒙眼的男人无声无息消失在了原地。


    *


    “窗”总部。


    负责监控日本全国各地区的咒灵情况，并依据判定等级派发给相应等级的咒术师前往处理。


    前不久根据诅咒师提供的情报，在位于东京的五个地方都有预谋作案，为了确认情况，伊地知联络了附近地区的负责人。


    不过却不是诅咒师也称不上咒灵。


    伊地知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还没来得及沮丧，下一秒就收到了一封简短的短信回复。


    “收到。”


    发信人：莫山清。


    *


    “叮——”


    烤箱的定时器发出声音，烘烤的面包已经新鲜出炉，莫山清带着手套将一大盘面包端了出来，检查无误后才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桌子上的两只傀儡。


    “另外两个人呢？”


    她随意问道，缠绕着五条悟身边的鬼魂一共有四个人。


    适应了傀儡身体的两个人坐在桌子上，松田阵平回答了她的问题：“不用担心，出现的时候一定会在他身边的。”


    莫山清皱眉：“为什么这么肯定。”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萩原研二，他出现的时候可不是在五条悟的身边，而是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在他们死后便是这样，睡觉后醒来就会出现在五条悟的身边。


    就像是一种既定规则，随着相处时间的拉长，距离不再成为限制，他们可以随时飘到更远的地方，不会强制待在五条悟身边，但是超过24小时就会自动出现在他的身边。


    比如一觉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属于自己的公寓，睁开眼是血盆大口的咒灵迎接他们。


    想想松田阵平就整个玩偶都觉得恶寒地颤了一下。


    莫山清默默重复：“睡觉？”


    “这样才感觉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萩原研二淡淡地回答。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山清总觉得自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不会产生疲惫也不会因为不睡觉对健康有损，但他们依然在坚持着这样的事。


    氛围变得奇怪。


    她不明白不理解但尊重，抬手递了一个面包过去。


    “欸，对哦，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小小的玩偶两只手捧着巨大的面包，金黄的色泽让人食欲大增。


    “不过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面包？”


    金黄的面包摆满整个桌子，只比面包高半个头的萩原研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了绂除咒灵。”


    津津有味吃着面包的两只玩偶呆住了一秒后。


    “还有这种术式？”


    “也太美味了吧。”


    “那我吃了不会有问题吧？”有这么多看起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好难想象啊，萩原研二盯着天花板。


    怎么用面包绂除咒灵。


    “对你们也有好处，是对灵魂极好的丹药，不用担心。”


    完全理解错意思的莫山清摆了摆手，确认了手机里的短信通知。


    时间、地点、任务等级。


    莫山清把五条悟给她准备小篮子放到桌上，把面包都扁扁地放了进去。


    收拾完后准备离开的时候，莫山清


    她好像并不知道怎么去那里。


    一直和五条悟行动的她从来没记过路，于是她转过头：“你们认路吗？”


    *


    位于城市下水道的地方爆发了大量的怪物，有着咒力却混着人类气息的生命。


    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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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着他们的也并不是诅咒师而是更想象不到的东西。


    狼狈地逃命的咒术师正在丛林里来回穿梭，不是诅咒师，是咒灵，大量的咒灵充满着地下通道。


    该死，窗的情报还是这么不准确。


    呼吸的血腥味似乎在宣告他等不到救援就会在这里死去。


    身后的怪物渐渐赶上了他，钢筋铁骨地手臂甩了过来，他抬头似乎在前方看到了一个直挺挺的身影。


    会出现在这里的...一定是救援。


    地点十公里以内的人群已经疏散，只留下咒术师的气息。


    一个、两个、三个...


    好少的人，好多咒灵。


    真是浪费。


    呼救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看到正朝她本来的满身血痕的人，握着手里的面包等待着。


    “怎么会有这么多。”


    挂在腰间的两只玩偶提着面包袋子发出了声音。


    地下通道狭窄弥漫着酸朽的气味奔跑的咒术师身后是挤满整个通道的怪物，咕蛹着的肉块黏着在水泥墙壁上蠕动着飞快前进。


    速度极快的怪物们奔涌着很快就抓住了呼救人的身子。


    “你还不行动吗？”


    腰间黑色的小人抬起头，黑色棉布勾勒出的圆眼睛却在这一刻透出锐利的光。


    也在他发问的时候，莫山清三两步掏出面包扔了过去，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和痛苦的尖叫声在金黄色的面包落下的那一刻消弭了。


    见过了所到之处遍地废墟的绂除咒灵的方式后，看着死于面包下的咒灵。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忍不住瞪圆了本就圆圆的眼睛。


    “好环保的方式啊。”萩原研二感觉整个地下通道都被洗涤了一番。


    只剩下一名奄奄一息的咒术师，还有两名咒灵消失后掉落下的两个人类，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但对于能够在咒灵口中活下来，依然是足够值得庆幸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重伤基本告别咒术师的生涯了。


    那么。


    莫山清的眼眸扫过倒在地上的三个人，拿着面包抬脚上前。


    *


    “莫山清，这个人是谁，好奇怪的名字。”正在整理名册的职员露出疑惑的表情，旁边一起整理的人随口说着：“听说当时是五条悟带人来报道的，是辅助监督。”


    职员滑着鼠标，点了点电脑屏幕上的出勤率，从报道那天开始就没再出现过了，在每个全勤的职员下，写着莫山清的名字下是大大的零。


    “可是除了报道那天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连这种地方都有挂职的富二代吗？”


    细小的蚊蝇飞过，没有人发现。


    *


    地下通道内已经完成任务的莫山清看着地上的三个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莫山清：“之后打电话让谁来把他们带回去？”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回忆着：“我记得是让辅助监督来处理后续。”


    松田阵平耷拉着眼：“不就是辅助监督通知你的吗？”


    辅助监督？


    莫山清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可是我就是辅助监督啊。”


    “什么？”


    不过，这些人也并不需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