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敢喊冤
作品:《为白月光守身?怎么王爷日日翻我墙头》 “不,不是……”陈未央脸色煞白煞白,“可……”
她斯斯艾艾地说不出话。
冷不防江知灼伸手,直接推开了那扇窄窗。
直面江知灼的目光,陈未央不忍直视,别过脸去。江知灼却是看向她身后之人——
在这甘露寺里被迫清修的世家女眷们,全来了。
众人都身披褐色海青,在夜色中,站成一道低矮的土墙。
无人应声。
江知灼嗓音提高了几分,“我怎么不知,要害你们的,竟然是我?”
陈未央稳住身形,她声音低低的:
“你来得晚,恐怕不知道,她们、她们逼我们……陪那些往来香客喝酒,还有、还有……从前也有不肯从的,怎么了?还不都是被活生生折磨死,回头报个暴毙身亡,家人也全不在意,甚至不来收尸。我们如今、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若这层遮羞布再被人扯了去,没了清白……”
她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原书中这一段写得含含糊糊,江知灼不少地方也是靠猜。
如今却是全然明了。
怪不得原身胆子那么小,却拼了命也要勾引姐夫。
江夫人暗地里怂恿,加上原身实在是怕被逼着陪别的香客。左右都是失了清白,原身想要搏一把,给自己搏出一条生路来。
至于其余这些女眷,书中不过廖廖几行字,说她们都死在了甘露寺的那一场大火里,被烧得干干净净。
不过是些炮灰而已,她们的死,无人在乎。
可江知灼不甘心。
她没看说话的陈未央,目光依旧在她身后的那些女眷们脸上逐一扫过:
“所以,是你们藏起了证据,不叫肃王的人搜到一星半点儿。对吗?”
陈未央身子抖得厉害,说不出话。
她又岂能不知此举是害了江知灼?可、可她也没有办法……
人群中,一道凄厉声音传来:
“是!是我做的!可我有什么法子?我、我还有女儿尚在家中待嫁!若我出了事,坏名声传出去,主母哪里还会为我女儿寻好人家发嫁?我不怕死,可女儿她是无辜的,不能赔上一辈子的名声啊!”
“还有我……我们姊妹两个都被嫡母送来。我是不成了,可我妹妹将来还要出去。她不能有个声名狼藉的姐姐,不能有这样腌臜的过去!”
“我也是……”
月下,女子们的声音渐渐连成一片。
这一刻,她们都面对着江知灼。她们被送到甘露寺,被家人放弃,已是这世间最为柔弱无力之人。她们不敢恨那些逼迫她们的尼姑,不敢恨那些调戏她们的香客,只能恨……
江知灼。
“你为何、为何非要把这等丑事宣扬出去?你这般,可给我们留了活路?”
有人哭出声来。
渐渐,众人都哭,哭声哀苦,却被强行压抑,连稍大点声都不敢。
江知灼看向众人,“你们本就没有活路。”
哭声一滞。
江知灼:“你们原知道的,却不敢承认。你们根本没有活路。来了甘露寺,被逼着做了这样的事,你们如何还回得去?明心会让你们带着秘密,活着出去吗?”
众人脸色苍白,瘦弱的身子在冷夜里摇摇欲坠。
江知灼:“你们若是死了,你们的孩子、姊妹反而就有人庇护?你们自己想想,这可能吗?”
她顿了顿,声音愈冷:“只怕,她们只会步你们后尘。”
风吹过人群,就如吹过秋天的树林。沙沙声后,顷刻间便是一地枯枝败叶。
有人身子颤抖得站都站不住。
是啊,她们还能出去吗?
出不去了。
没人出得去。她们早就没了希望,没了将来。
江知灼的声音清冷至极,倒似梵钟,一声声敲在众人心头。
“既知前后都是死路,何不搏一把?”
“自己死都不怕,何不……咬下她们一块肉来?!”
“还是说,你们只愿意听她们的话,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出卖尊严,被人踩在脚底,还要被骂上一句肮脏不堪……”
众人彼此对视,目光闪烁,动摇。
却只觉心口有一把火在烧。
江知灼轻笑一声:“与其这样活着,我宁愿去死。你们呢?”
下一刻。
只见人群中窜出一道格外瘦弱的身影,摇晃着,“我……我的身子已是不成了,得了那种病,左右也活不了。我情愿搏一把!”
江知灼看向眼前来人,微笑:
“洛梅,你来了。”
第三日,盂兰盆法会的最后一日。
傍晚,法会圆满结束后,肃王又稍留了片刻。
众人都知,他是要去处置关在戒律堂里的那个小尼姑。
这人他本想提到寺外去杀,却被明心师太阻住:
“王爷,那小尼姑说来说去,也是贫尼素日里管教不善。王爷要罚她,贫尼无话可说。只求王爷把人押来,贫尼召集寺中僧众下上都来观刑,明正典刑。王爷可允?”
明心的意思,人死也要死在甘露寺里。
君行衍点头答允。
可不等手下去戒律堂拿人。
君行衍端坐高堂之上,却只听得外面一声凄厉叫喊:
“肃王殿下,贫尼冤枉!”
君行衍一愣,一阵烦躁随即浮上心头。
怎么有那一个小尼姑带头,旁人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属下近前禀报:“王爷,有一女尼在门口哭跪。可要传进来?”
“不见。”
君行衍冷道:“回府!”
可下一刻。
更多声音,如和声,如回音,一并响起:
“贫尼冤枉!我们冤枉!”
“求王爷,还我们一个公道!”
属下往门外看了看,脸色难看:“王爷,好多尼姑跪在外头……咱们若要硬闯,只怕要伤人……”
“呵……真有意思。”
君行衍挑唇一笑,“既如此,把人叫进来。本王倒要看看,她们一个个,有何冤枉!”
这一幕,正被慈宁看在眼中。
她吓得心胆欲裂。可肃王的人就在跟前,她也不敢上前阻拦陈未央、洛梅等人。只得一跺脚,往明心处讨主意去了。
明心听了,大惊:“这帮贱婢,什么话都敢说!当真是没了廉耻,不要命了?”
慈宁低声:“只怕,都是那个江知灼撺掇的。咱们如今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明心很快镇定下来,“咱们上面,还有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呢!”
虽说不怕,可……肃王与太子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明心可不想做这根导火索,最终被烧得灰都不剩。
她苍老的脸上,皱纹横着一抖,“那些贱人纵是跟香客恩爱,手里有些东西能做证据,只怕也不多。她们昨日都还藏着掖着,今日未必都能带在身上。不如,这样……”
慈宁附耳过来。
片刻后,脸色大变,“烧、烧了?”
“快去!”明心咬牙,“全烧干净了,一了百了!肃王什么都搜不到,不会信她们的话!到时候,皇后娘娘定会赏赐银子下来重新修葺。”她看向慈宁,“你也能多给自己买一进院子,不是吗?”
“徒儿懂了!”
慈宁狰狞一笑,“徒儿这就去!”
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戒律堂!
肃王现在没空搭理那小贱婢,她却不能叫她活着出去!
片刻后。
戒律堂前后木梁上,都洒了酥油,一点就着。
里面却静悄悄的,连一丝灯烛火光都没有。
慈宁到底不放心,开了锁,一步跨进戒律堂。这火,最好是从里头烧起来,才能烧得干净、彻底。
举着火把四处逡巡间,慈宁只觉腿弯传来一阵剧痛!
骨头都好似被踢断了一般!
“噗通”一声,她重重摔倒在地!
手中火把脱落。
却在掉落在地的前一刻,被一只纤纤玉手接起。
“你……”慈宁抬头。
只见火光映照中,江知灼肌肤莹润如玉,一双眼睛黑似深空。
她挑起唇角,对着慈宁露出往日那种带着点怯意的、温柔的微笑:
“你,要死了。”
“可有什么遗言想说?”
“若是说得我高兴了,我保你不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