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横放下茶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岩星兄，老夫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


    “那个叫陆尘的小子，是我李天横这辈子见过，最有天赋的药师。”


    此言一出，整个会客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岩星端着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那双小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也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的死寂。


    “岩师叔，李药师。”


    齐潇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尘，到了。”


    岩星和李天横对视了一眼。


    “请进。”


    岩星放下茶杯，沉声开口。


    房门被推开。


    齐潇迈步而入，在她身后，跟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陈雷。


    另一个，则是一个面容清秀，神色平静的黑衣少年。


    岩星和李天横的目光，在瞬间便越过了所有人，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


    李天横的眼神，是感慨，是欣赏。


    而岩星的眼神，则要复杂得多。


    有审视，有好奇。


    “老李头！”


    陈雷的大嗓门，率先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气氛。


    他大笑着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李天横的肩膀。


    “我说你怎么不见人影了，原来是躲在这儿跟岩星大师喝好茶呢！”


    李天横被他拍得一个趔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老家伙，还是这么没个正形。”


    陈雷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又对着岩星拱了拱手。


    “岩星大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岩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放在陆尘的身上，一刻也未曾移开。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陆尘面前，那双小眼睛，上上下下地，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遍。


    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一般。


    陆尘神色平静，任由他打量，没有丝毫的局促与不安。


    那双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


    良久。


    岩星才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丹道大家特有的，傲然与审视。


    “你就是陆尘？”


    “是我。”


    陆尘点了点头。


    “驻颜丹，是你炼制的？”


    “是。”


    “丹方，是你自己改良的？”


    岩星的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像是在进行一场严格的考问。


    他死死地盯着陆尘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


    陆尘看着他，却是笑了笑。


    反问岩星：“这个很难吗？”


    这个很难吗？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


    可落在岩星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他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些，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难吗？


    改良驻颜丹的丹方，并且炼制出近乎完美的成品。


    这何止是难。


    不难的话，那驻颜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拍出个天价来。


    可到了这个少年嘴里，却变得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狂妄。


    这是岩星的第一反应。


    可当他看到陆尘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神时，这个念头又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那不是狂妄。


    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绝对的自信。


    是一种从容与淡然。


    他见过无数自命不凡的年轻药师，也见过许多故作高深的丹道前辈。


    但没有一个，能给他这种感觉。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灵基境的少年。


    而是一位与他平起平坐，甚至在丹道见解上，比他还要高深莫测的，同道。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打破了雅间内的沉寂。


    陈雷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笑得前仰后合。


    “好小子，说得好！”


    他指着一脸错愕的岩星，毫不客气地说道：“岩星大师，你现在知道了吧？”


    “我早就跟你说，这小子就是个怪物，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陈雷的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得意。


    李天横也是抚着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早就领教过陆尘这种不把天大事情当回事的本事。


    当初在陆府，这小子硬生生凭着药法，给小七重塑宝体的时候，也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他做的，不是逆天改命的壮举，只是修剪了一下花草。


    “陆小友，你这话，要是让外面那些为了改良一张玄阶丹方费劲毕生心血的药师听见，恐怕要羞愧得当场撞墙了。”


    李天横摇着头，语气里满是感慨。


    岩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被陆尘这一下，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与那点被冒犯的不快。


    身为丹楼巨擘，他还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乱了心神。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心情已经从最初的居高临下，变成了平等的，甚至是带着一丝探究的审视。


    李天横的话，他信。


    因为李天横没必要骗他。


    能让李天横这个眼高于顶的老家伙都说出自愧不如四个字。


    这个叫陆尘的少年，绝对有他惊世骇俗的资本。


    “好。”


    岩星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张胖脸上，重新浮现出学者般的儒雅。


    只是那双小眼睛里，偏执的狂热之色，变得更加浓郁。


    “既然对你来说不难，那老夫倒想请教一下。”


    他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


    “驻颜丹的丹方，老夫也曾有幸见过残篇。”


    “其核心在于，如何用锁时花的药性，去中和龙涎果的霸道灵力，从而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让药力长久地停驻在服用者体内，延缓衰老。”


    “但古法之中，这两种主药的药性极难调和，稍有不慎，便会药力冲突，炸炉毁丹。”


    “这也是驻颜丹失传的主要原因。”


    岩星死死地盯着陆尘，问道：“老夫很好奇，你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驻颜丹的样品我看过，丹气圆融，灵力内敛，显然是找到了一种近乎完美的，调和之法。”


    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了驻颜丹最核心的秘密。


    换做任何一个药师，都不可能将这种足以安身立命的独门秘技，轻易示人。


    齐潇在一旁，都觉得岩星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