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没有立刻开价，反而笑吟吟地问道。


    “我这摊上这么多宝贝，你怎么就偏偏看上这块最不起眼的废铁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把林归舟给问住了。


    陆老大也没跟他说这个啊。


    他哪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觉得花钱买这玩意儿的人才是傻子。


    林归舟脑子一转，想起陆尘的交代。


    索性眼睛一瞪，脖子一梗，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


    “小爷我乐意，你管得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老头听到林归舟这近乎挑衅的回答，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你管得着！”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指着林归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有意思，有意思！”


    “这脾气，对老头子我的胃口！”


    这番截然不同的反应，让远处的陆尘嘴角笑意更浓。


    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林归舟被他笑得有些发毛，挠了挠头，一脸莫名其妙。


    “我说，你这老头到底卖不卖？给个痛快话！”


    “卖！怎么不卖！”


    老头笑声一收，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利索得完全不像个醉鬼。


    他将那柄残破的断剑捡起，随意地在破旧的衣衫上擦了擦，递给林归舟。


    “看你这小子顺眼，这柄上古神兵的残片，就算你十枚天麟币，拿去吧！”


    十枚？


    林归舟一愣，他怀里可是揣着好几百呢，都做好了被大宰一刀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竟开出了一个近乎白送的价格。


    他狐疑地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手中的断剑。


    这剑入手微沉，除了看起来破了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你没蒙我？”


    “爱要不要！”


    老头眼睛一瞪，作势欲收回。


    “要！当然要！”


    林归舟连忙将断剑死死抓住，然后从怀里摸出十枚天麟币，丢给了老头。


    就在两人交易，手与手接触的那一刹那，远处的陆尘眼神骤然一凝。


    他敏锐地察觉到，那老头看似随意的动作之下。


    一缕极其隐晦的灵力波动，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林归舟的手腕之上。


    那是一道追踪印记。


    这老狐狸，果然另有图谋。


    他看似爽快地卖掉了断剑，实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恐怕他还是对林归舟的来历心存疑虑。


    想用这印记追踪，看看他背后究竟有什么人。


    不过，陆尘并未声张，只是静静地看着。


    林归舟得了断剑，也懒得再跟这古怪的老头纠缠。


    他将断剑随手收入纳袋，转身便要离开。


    “哎，小娃娃，等等。”


    老头却叫住了他。


    林归舟不耐烦地回头。


    “又干嘛？”


    老头笑吟吟地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


    “相逢即是缘，这柄剑跟了老头子我多年，也算有些感情。”


    “如今它既然跟了你，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不知小娃娃可否告知姓名，日后老头子我想起它时，也好知道它跟了个什么样的主人。”


    林归舟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随口答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归舟。”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挤入人群，朝着与陆尘约定的方向走去。


    那摊位上的老头，看着林归舟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愈发神秘。


    他也不再理会摊上剩下的那些破烂。


    直接席地而坐，心满意足地继续喝起了酒。


    他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显然心情极佳。


    陆尘在街角与林归舟汇合。


    后者一见面便将那柄断剑和剩下的钱袋都递了过去。


    “陆老大，搞定了。”


    “那老头真是个怪人，十个天麟币就把这破烂卖我了。”


    陆尘接过断剑，入手微凉。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再次传来，让他心神为之一振。


    他点了点头，将断剑收入纳袋，却没有立刻带林归舟回府。


    而是领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暗巷之中。


    林归舟满脸不解。


    “陆老大，我们来这儿干嘛？”


    陆尘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伸出手腕。


    然后，他闭上双眼，神识之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林归舟的手腕。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


    那道印记隐藏得极深，与林归舟自身的气血波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若非陆尘神魂之力远超常人，且早有防备，恐怕也难以发现。


    以他目前的修为，想要抹除这道由真阳境强者亲自留下的印记，根本不可能。


    “陆老大，怎么了？”


    林归舟见他神情严肃，心中也有些发毛。


    陆尘倒是语气很平静。


    “没什么，只是有人在你身上留了点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东西？”


    林归舟大惊失色，他连忙运功自查，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对方修为远在你我之上，你自然感觉不到。”


    陆尘说着，心念一动。


    银光一闪，一头看起来憨态可掬，如同大白狗般的生物出现在了巷子里。


    正是被陆尘缩小了体型的月熊。


    “吼……”


    月熊似乎对这狭窄的环境有些不满，低吼了一声。


    林归舟更是被吓了一大跳，他指着月熊，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陆老大，你把他召唤出来干什么？”


    陆尘没有理他，而是指着林归舟的手腕，对月熊道。


    “大个子，帮个忙，把他手腕上那道印记给抹了。”


    月熊闻言，抬起那巨大的熊头，灯笼般的眼睛在林归舟身上扫了扫。


    鼻翼翕动，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片刻之后，它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张开嘴，对着林归舟的手腕轻轻一吹。


    一股无形的波动掠过，林归舟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清凉感。


    随即，那道原本深植于他血脉之中的印记，便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熊瓮声瓮气地神念传音。


    “行了。”


    同为真阳境，抹除这等程度的印记，对它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过，它还是多提醒了陆尘一句。


    “那家伙的修为，不在我之下，你自己小心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