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淘宝，可谓是收获颇丰。


    正当他心满意足，准备离开集市，去其他大商会购买最后几味主药时。


    他的脚步却猛地一顿，目光被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的摊位吸引了过去。


    那摊位小得可怜，只在地上铺了一块破旧的麻布。


    上面零零散散地摆着几样东西。


    一个缺了口的碗，半截生锈的铁链。


    还有一柄满是豁口，剑身布满裂纹的残破断剑。


    这些东西，扔在大街上恐怕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然而，就是那柄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碎成一堆废铁的断剑。


    陆尘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摊位的主人，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


    他半躺在墙角，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时不时地往嘴里灌上一口。


    满脸的络腮胡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一股不修边幅的懒散。


    他双眼半睁半闭，一副醉眼惺忪的模样，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陆尘缓步走了过去，蹲在了摊位前。


    就在他蹲下的瞬间，那醉醺醺的老头眼皮微微抬了一下。


    浑浊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哪家跑出来的小娃娃，别在这里凑热闹。”


    老头的声音沙哑而慵懒，带着一股浓浓的醉意。


    “我这摊上的东西，你可买不起。”


    陆尘闻言，反倒笑了。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几件破烂，语气轻松地调侃。


    “一地的破铜烂铁，我还真不信有什么买不起的。”


    那老头似乎被陆尘的话勾起了几分兴致，他打了个酒嗝，从地上坐直了些。


    他用那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如鹰的眼睛重新打量了陆尘一番。


    “嘿，小子，口气不小。”


    他醉醺醺地指着地上的东西，含糊不清地吹嘘起来。


    “告诉你，别看我这些东西卖相不好，可都是老头子我豁出性命，从禁区外围捡回来的宝贝。”


    “禁区？”


    陆尘心中一动。


    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那是天麟界中几处最为凶险神秘的绝地，便是真阳境的强者，也不敢轻易深入。


    老头见他似乎来了兴趣，得意地晃了晃酒葫芦，随手拿起那个缺了口的破碗。


    “就说这个碗，看到没？”


    “这可是上古仙人用来喝露水的玉碗，虽然破了点，但里面还残留着仙气呢！”


    “一口价，一千天麟币，少一个子儿都不卖！”


    陆尘差点笑出声来。


    这破碗就是个最普通的土陶碗。


    别说仙气，连灵气都没有一丝，恐怕连一个天麟币都不值。


    这老头，分明是在漫天要价，拿他当傻子耍。


    然而，陆尘并未点破，他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柄残破的断剑之上。


    “这剑，又有什么来头？”


    老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但很快又被醉意掩盖。


    他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开口。


    “这破剑啊……就是块废铁，老头子我捡回来垫桌脚的。”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醉醺醺地补充起来。


    “不过嘛，这废铁倒是挺硬的，垫桌脚倒是稳当得很。”


    “你要是想要，给个百八十个天麟币，就当是买块废铁，拿回去玩玩也行。”


    陆尘看着他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心中有些诧异。


    这老头，看似醉醺醺，实则精明得很。


    他方才对那破碗漫天要价。


    此刻却对这断剑轻描淡写，甚至主动降价，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分明是在用这种反差，来试探自己。


    更重要的是，在陆尘靠近的瞬间。


    他就已经感知到了这老头身上那若有若无，却又深沉如海的气息。


    这老头看似醉醺醺，实则一身修为早已被他压制到了极致。


    但那偶尔泄露出的一丝气息，却依旧让陆尘心惊。


    这绝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真阳境强者，而且还不是初入真阳境那么简单。


    一个真阳境的强者，会在这里摆摊卖破烂？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而这柄能让他灵魂都产生悸动的断剑，又岂会是凡物？


    陆尘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柄断剑。


    就在他的指尖与剑身接触的刹那。


    一股冰冷而又带着无尽沧桑与锋锐的气息，顺着他的指尖，悄然传入他的识海。


    “果然！”


    陆尘心中巨震，但他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抬起头，看着那老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那老头在陆尘接触长剑的刹那，神识试探了一下他。


    那是一股极为隐晦神识，悄无声息地覆盖陆尘。


    寻常修士，便是灵基境的高手，也未必能察觉到这等高明的试探。


    老头显然对自己的神识很有信心。


    眼前这个晚辈绝对无法察觉，可惜陆尘显然并非寻常晚辈那么简单。


    就在那缕神识即将触及识海的瞬间。


    陆尘那庞大如渊海的神魂之力只是微不可察地一荡。


    化作一道无形的壁垒，将那缕探来的神识轻而易举地隔绝在外。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如春风化雨，未曾激起半点波澜。


    陆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端详一件普通的旧物。


    他松开手，将那柄断剑轻轻地放回了麻布之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随后，他仿佛对这柄断剑彻底失去了兴趣。


    转而指了指旁边那半截锈迹斑斑的铁链。


    “这剑看着不怎么样，那这截链子呢？又有什么来头？”


    他问得随意，像个真正对古物一知半解，只是单纯好奇的寻常少年。


    那半躺在墙角的老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失望。


    他本以为，这小子能在他一堆破烂中，一眼就看中这柄断剑，或许是有些眼力的。


    可自己神识一试，对方毫无反应，如今又转而去问那截破链子。


    看来，终究只是个凭感觉行事的毛头小子，走了狗屎运罢了。


    念及此，老头心中那刚刚升起的一丝兴致，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