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只喜欢模样好看的

作品:《惨死认亲日,嫡女夺回凤命杀疯了

    萧启一时未曾应答,只是默然凝视着她。


    跳跃的烛光为云昭皎白的脸镀上一层温软的暖色,她一脸专注厘清脉象的模样,没有半分羞涩或引诱。


    心跳失序,目光不自觉追随,心绪因她一举一动而牵动……


    她此刻一本正经道出的每一种症状,都与他近来面对她时,那些连自己都尚未理清缘由的异常反应严丝合缝。


    一种微妙而汹涌的情愫猝然撞击着心扉,让一向性情冷沉的萧启也难以招架。


    他难以自持地向前倾身,向她靠近。


    距离瞬间拉近,能清晰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混着一丝果酒的甜醇。


    那句在心底盘旋许久、过于亲昵的称呼,几乎要不受控制地低哑逸出:“昭昭……”


    就在两人呼吸可闻的刹那——


    “嘭”的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墨二急切鲁莽的呼喊,骤然打破了满室的旖旎与静谧。


    “殿下!南边有紧急密报送达!”


    萧启周身温和的气息瞬间敛去,眸光一凛,锐利如刀射向门口。


    及时现身的墨一一把捂住墨二的嘴,试图挽回局面:“殿下恕罪,属下这就带他滚远点!”


    云昭却已收拾妥当,甚至借着后退一步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拉开了与萧启的距离。


    “殿下既有要事,还是赶紧去处理为宜。”


    萧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自怀中取出一沓纸张:“这个……”


    “是关于梅柔卿之事?”云昭一见,果然被吸引了注意,顿时双眸晶亮:“殿下这么快就查到了?”


    她急切地伸手去接,却因着两人身高的差距,不自觉地踮起脚尖,整个人几乎像是要投入萧启怀中一般……


    淡淡的馨香再次掠过鼻尖,萧启身形微僵,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发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云昭却浑然未觉这略显亲昵的姿势,拿到纸张,便借着烛光细细阅读起来。


    *


    越是往下看,云昭眉头蹙得越紧。


    纸张上的信息详尽得惊人,赫然揭露了梅柔卿不为人知的过往。


    原来,梅柔卿本不姓梅,原名沈韶梅。她与姜家二房的杨氏,竟是嫡亲的表姐妹!


    更令人震惊的是,沈韶梅的父亲沈崇,曾是先帝的心腹重臣。


    昔年,先帝骤然崩逝,留下遗诏命今上继位。


    新帝登基后宽仁为怀,并未废黜太子之位。


    然而不久,太子却性情大变,行止疯癫,竟在东宫手刃妻女,杀伤宫人无数,最终自刎身亡。


    今上震怒,下令彻查东宫惨案,最终水落石出。


    以沈崇为首的几名旧臣,因惧怕太子正在彻查的漕粮一案,会牵连出他们的贪墨罪行,竟铤而走险,在太子膳食中掺入能致人精神错乱的“幻梦散”!


    最终致使太子心智迷失,酿成惨剧。


    沈崇被判菜市口枭首示众,沈家男丁皆流放三千里,女眷则悉数没入贱籍。


    而姜世安,早与沈韶梅暗通曲款,情根深种。


    沈家倾覆,姜世安明面上与之划清界限,暗地里从未斩断情丝。


    他隐忍三年,待风头一过,便悄悄派人远赴沈韶梅被发配的边陲教坊,不惜重金为其赎身,并秘密安置在京郊别庄,金屋藏娇。


    也正是在这三年间,姜世安精心策划了一场“英雄救美”,在上香途中“偶遇”遭遇匪患的苏氏,挺身相救,赢得美人芳心。


    苏氏下嫁后,二人看似琴瑟和鸣,成为京城一段佳话。


    然而无人知晓,在苏氏生下嫡子姜珩尚不足半年,别院中的沈韶梅也悄然为姜世安诞下一女。


    便是如今记在苏氏名下、被当作嫡女养大的姜绾心。


    姜绾心实为姜世安与沈韶梅的亲生骨肉,年岁比云昭足足大了两岁有余!


    云昭握着纸张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


    原来,姜世安与苏氏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而她出生之后还未满月的“丢失”,也从不是意外,而是姜家上下的蓄谋已久!


    为的就是李代桃僵,让姜绾心这个外室之女登堂入室;


    再过几年,随着苏氏“久病不起”,再让梅柔卿鸠占鹊巢,夺去本属于她们母女的一切!


    回院的小径幽静,云昭一路无话,只听得裙裾拂过草叶的窸窣声。


    暖黄的窗纸上映出苏氏微微佝偻的身影,手上似在做什么绣活儿。


    她在廊下静立片刻,将翻腾的心绪一点点压回心底,终是有了决断。


    姜家这潭水已然污浊不堪,此事,绝不能瞒着母亲。但如何抉择,是母亲的权利。


    她抬眸看向萧启:“多谢殿下为我查明这些。”她略一沉吟,“明日我前往碧云寺,殿下可有什么物件,需我代为转交给柔妃娘娘?”


    萧启没想到云昭会突然提起阮氏。


    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不必。”


    碧云寺虽戒备森严,但比起宫禁终究松懈许多,更何况此次有他姑母坐镇,他想与柔妃通传消息,自有的是门路。


    云昭点点头,回想起那日在宫中的情形,她唇角不由弯起一抹浅笑:“柔妃娘娘姿容出众,玲珑心思,殿下眼光甚好。”


    直到目送那道窈窕的背影融入屋内暖光,萧启仍站在原地。


    须臾,他侧首,似是随意问起:“她主动提起柔妃,好像挺喜欢她?”


    墨二耿直回道:“那日云姑娘提起赵大人时,也是这般语气。”


    墨一以手扶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萧启眼风淡淡扫过墨二,语调平稳无波:“你这个月剩下的一半月钱,也不必领了。”


    “啊?”墨二垮下脸,委屈得像只被抢了肉骨头的大型犬,“殿下!这又是为何啊?”


    萧启转身就走。


    墨一赶紧跟上,小心翼翼道:“或许云姑娘只是喜欢模样好看的人。没有多余的意思。”


    喜欢好看的?


    萧启脚步微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今晚云昭初见他时,眸中一闪而过的晶亮。


    他忽而调转方向:“去珍珑阁。”


    墨二惊得脱口而出:“殿下从前最厌……”


    话未说完,已被墨一死死捂住了嘴。


    这榆木疙瘩!今时不同往日!


    他家殿下这明显春心萌动,要开始注重姿容,想着法儿地吸引云姑娘的注意呢!


    *


    晨曦微露,山岚未散。


    雾气之中碧云寺的轮廓渐渐显露,悠远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


    云昭与长公主同乘一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徐徐前行。


    她掀起车帘一角,目光掠过窗外——


    恰巧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一辆不起眼的青幔小车下来,迅速钻进了前方一驾极为华丽的马车。


    是贵妃的车驾。


    云昭不由在心底暗暗发笑:这母女二人倒真是锲而不舍。


    看这样子,怕是天还没亮就在这庙门外守着了。


    长公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诮:“真是蛇鼠一窝!”


    她转过脸,带着几分无奈与不满对云昭抱怨:“本宫也真无奈,母后这几年简直像是迷了心窍,对姜绾心这等矫揉造作的女子青眼有加!”


    云昭不好讲当朝太后的坏话,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她虽精通玄术,洞察人心,但在太后偏爱姜绾心这件事上,并未察觉有何阴私手段。


    这也不奇怪。


    以太后那般唯我独尊的脾性,姜绾心这等曲意逢迎、处处讨巧的做派,恰恰最能迎合其心意。


    就在这时,车帘外传来一道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声:“殿下。”


    长公主闻声,面色倏地一僵,并未掀开车帘,只冷声道:“你随在车驾后面一同进去便是。”


    侍立一旁的周嬷嬷面露难色,低声劝道:“殿下,驸马爷为了能与您一同护送小郡主,天未亮便在此等候了。”


    长公主眉眼间闪过一抹不豫,语气却愈发强硬:“那也是他自愿!本宫未曾求他!”


    云昭坐在长公主身旁,看得清楚。


    长公主口中虽说的决绝,但目光却始终未曾真正离开那微微晃动的车帘,指尖亦无意识地收紧,显然并非嘴上所说的那般混不在意。


    *


    另一边,贵妃华丽的马车内,却是另一番暗流涌动的景象。


    贵妃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梅柔卿与姜绾心分坐两侧,正低声寒暄。


    贵妃慵懒地斜倚在锦缎软枕之上,梅柔卿与姜绾心分坐两侧,正陪着小心低声说话。


    梅柔卿姿态放得极低:“民妇实在是放心不下心儿一个人,才厚颜一路相送到此。原只想着能与娘娘说上两句话,请过安便退下……”


    贵妃眼皮懒懒一抬,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雍容:“来都来了,哪有再让你折返回去的道理?传出去,倒显得本宫不近人情了。”


    姜绾心面露欣喜,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娘娘心慈,自然是舍不得梅姨的,定是想留梅姨一同住下好多说说话呢!”


    贵妃手无意识地轻护住小腹,目光却如探针般转向梅柔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梅氏,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日赏花宴上,心儿能得‘花神眷顾’……是你的功劳吧?”


    梅柔卿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面上却瞬间堆满惊惶,连忙摆手:“娘娘这话从何说起?真是折煞民妇了,民妇万万不敢当……”


    “慌什么?”贵妃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冷意,“那日在太后面前,是本宫替你母女二人圆的场。这份心意,你难道还看不明白?”


    梅柔卿面露为难之色,嗫嚅道:“娘娘厚爱,民妇感激不尽。只是……民妇所学浅薄,只怕……”


    贵妃忽地娇媚一笑:“本宫不需要你懂什么移山倒海的大本事。只需有办法,让阮氏那个贱人,保不住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就足够了。”


    恰在此时,车帘被山风轻轻掀起一角。三人不约而同地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英武挺拔的男子,正立于长公主的车驾旁。


    男子一袭劲装常服,眉眼深邃,气质沉稳,却对着那紧闭的车帘,流露出几分与他周身气度不甚相符的踌躇。


    孟贵妃盯着那道身影,姣好面容瞬间蒙上一层阴鸷,从齿缝间挤出低语:


    “……真是窝囊!枉费了一副好皮囊,竟被个老妇拿捏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