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拜花神假千金设圈套

作品:《惨死认亲日,嫡女夺回凤命杀疯了

    太后眸光微凝,不由再度审视阶下的云昭。


    云昭并不急于为自己剖白。


    她先前出手救治那名宫女,一则出于医者本能,二来也是借此点破贵妃当下困局的奇异之处,令其自顾不暇、暂缓针对自己。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贵妃转眼便在太后面前故作姿态,当众捧杀。


    云昭不由暗自摇头:蠢。


    御花园人多眼杂,贵妃自入场便以手护腹,方才又专挑酸口的杏脯食用——


    在场诸多命妇,都有孕育子女的经验,岂会无人窥破其中关窍?


    她却犹不自知,仍有心在此与自己为难。


    “贵妃的宫女被毒蜂所伤?”长公主蹙眉,语带诧异,


    “这倒奇了。深宫禁苑,每日都有专人洒扫清理,怎会凭空出现这等剧毒的蜂子?还偏偏伤了人?”


    比起贵妃方才明褒实贬的捧杀之语,长公主这轻巧一问,才真正切中要害,瞬间引得太后神色一凝。


    云昭唇角微抿,不由悄悄望了长公主一眼——


    来时路上将贵妃宫中之事悉数告知,果然是对的。


    长公主回以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目光,指尖在云昭袖边轻轻一按,尽是默契从容。


    此言一出,不仅太后神色肃然,席间诸多命妇也纷纷色变,下意识地四下环顾。


    因要筹办花神宴,御花园内百花争妍,偶有蜜蜂蝴蝶穿梭,本是风雅常景,此刻却仿佛危机四伏。


    “呀!真有蜂子!”一位贵女小声惊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旁人忙安抚:“瞧着像是采蜜的蜜蜂,应是无毒的……”


    经此一闹,众命妇顿觉草木皆兵,不少人都放下手中折扇或汤匙,再无此前从容赏花的心情。


    向来最重脸面的太后,脸色沉了下来。


    她看向贵妃,语气虽平淡,其中的问责之意却不容错辨:“孟贵妃,你宫里近来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才报有乌鸦惊扰,今日又出了伤人的毒蜂。你这披香殿,何时变得这般不太平了?”


    孟贵妃起身敛衽:“母后息怒。臣妾实在不知,近来宫中为屡生事端……”


    她说这话时,不自觉地瞟向坐在下首处的梅柔卿,眼神里透出自己都未觉的依赖。


    “太后娘娘容禀。”梅柔卿适时柔声接话:“民间素有‘花香引灵’的说法。


    许是贵妃娘娘宫中花草繁盛,生机盎然,这才引得蜂蝶趋附。并非凶兆,反倒是毓秀之象呢。”


    一道娇脆的嗓音含笑响起:“花香引灵,引的该是蜂蝶彩雀才对。何时连乌鸦毒蜂也算作‘灵物’了?”


    来人语气轻软,话意却锋锐:“若嫔妾没记错,前些日子贵妃姐姐去宝华寺进香,还被一只山猫冲撞了仪驾,险些伤了面容?这难道也是‘毓秀之象’不成?”


    这话说得真是够毒的。


    云昭险些笑出声,不由循声望去。


    只见来人身姿袅娜,姿容清纯若雪,眼波流转见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哪怕在这满是高门贵女的御花园,也格外夺人注目。


    “嫔妾来迟,求太后娘娘恕罪。”


    云昭见来人袅袅娉婷,说起话来一副娇态,还以为太后会动怒。


    不料太后竟分外和颜悦色:“你连着一个月为哀家抄经祈福,为花神宴尽心竭力,多歇息片刻也是应当的。”


    随即吩咐身旁嬷嬷,“给阮嫔看座。”


    云昭眼眸微亮:原来她就是阮嫔?


    没想到竟生得如此玉软花柔,我见犹怜,连她同为女子,都不自觉心弦撩动。


    阮嫔盈盈谢恩,仪态万方地坐在了离太后最近的位置上。


    她刚落座,便轻呼一声,语带纯然关切:“呀,贵妃姐姐脸色怎的这般差?瞧着竟比我还憔悴几分呢。”


    贵妃脸色当即一沉,艳丽的眉眼间戾气骤现,眼看就要发作,忽闻上首太后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她猛地顿住,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身旁以绣帕掩唇的梅柔卿,最终只是紧紧抿住了唇。


    云昭将贵妃这反常的强忍尽收眼底,心下顿时了然——


    自己离开贵妃宫中的这段时间里,这三人必定已暗中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计划。


    果然,姜绾心即刻抓住时机,笑颜甜美:“恰逢太后娘娘举办百花盛宴,稍后拜花神时,贵妃娘娘正可诚心祈愿,佑护安宁。”


    她语气甜软,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臣女近来常听百姓夸赞,都说太后娘娘办的花神宴最是灵验,福泽深厚呢!”


    太后神色稍霁,感兴趣地问:“哦?百姓们都是怎么说的?”


    姜绾心细声细气地答:“大家都说,正是因着太后年年引领天下共敬花神,才得风调雨顺、百花繁盛,这可是造福万民的大功德。”


    太后被她哄得笑容满面,朝她招手:“还是心儿会说话。来,到哀家身边坐。”


    又吩咐宫人,“给心儿上一盏海棠蜜露,她最爱这个。”


    有了姜绾心在侧,太后不再执意为难,贵妃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姜绾心乖巧地挨着太后坐下,软声道:“太后娘娘还念着心儿,心儿便安心了。这几日总惶恐不及,生怕娘娘不再疼心儿了……”


    太后轻拍她手,嗔道:“傻孩子,尽胡思乱想。哀家怎会不疼你?”


    又转向长公主,“妙瑜,罚也罚过了,何必与小孩子计较。今日宴后,便将那柄珊瑚宝扇归还心儿,那是哀家过年时赠给心儿压岁的年礼,不可言而无信。”


    云昭清楚地看见长公主嘴角抿紧,旋即,又淡淡笑开:“母后有所不知,那柄扇子前儿个被渊儿要去了。”


    “渊儿?”太后诧异,“他要那宝扇作甚?”


    自四年前萧启重伤留京,进宫的次数就多了,但对她这位皇祖母,却比少时疏远得多。


    太后对此有心无力,听到长公主这样说,不由叹了口气:“罢了,左不过一把扇子,渊儿既喜欢,就给他吧。”


    又对姜绾心温声道,“哀家今日命人准备了不少名花,一会儿拜花神,你挑一株最喜欢的献上。”


    *


    拜花神仪式开启。


    太后率先焚香献花。


    只见园中繁花似锦,香烟袅袅。牡丹雍容、芍药娇艳、玉兰清雅、海棠妩媚,各色名品堆叠如云,馥郁芬芳弥漫四野。


    众贵女皆敛容屏息,手捧精心挑选的鲜花,至白玉花神像前虔诚叩拜,祈愿祝祷。


    太后特命宫人辟出一处铺满珍稀花材的锦案,对姜绾心道:“心儿,去选一支你最喜欢的,献给花神吧。”


    姜绾心却朝云昭柔柔一笑:“我与阿姊本是同根姊妹,既有太后如此恩赏,心儿岂能独享?”


    说着,她向太后盈盈一拜,“求太后恩准,容心儿与阿姊一同择花。”


    太后颔首微笑,目露赞许:“心儿果然宅心仁厚,懂得姊妹情深。哀家准了。”


    云昭眼波微动,从容上前:“多谢妹妹美意。”


    心中却清明如镜:梅柔卿与姜绾心铺垫良久,一心筹谋这拜花神的环节,想来是设好局等她上钩了。


    瞧姜绾心迫不及待的模样,她这个做姐姐的若是不配合点,岂不太过不近人情?


    姜绾心纤指轻拈起一支盛放的重瓣牡丹,指尖微抚花瓣,语带羡叹:“这支牡丹生得真美,正与阿姊相配。”


    太后在一旁含笑解释:“这是花匠新育的品种,名唤‘醉胭脂’,心儿果然有眼光。”


    又向阮嫔道:“更难得的,是她这份大方。”


    阮嫔掩唇轻笑:“正是呢。”


    云昭手中已捧了一束垂丝海棠,闻言与姜绾心目光相触,并未立即应答。


    姜绾心故作失落,轻声道:“阿姊若是不喜……”


    云昭却倏然抬手,稳稳接过那株牡丹,唇边漾开清浅笑意:“妹妹一番心意,阿姊怎会不喜?”


    旋即向太后行礼,“臣女叩谢太后娘娘赐花。”


    姜绾心垂眸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得色。


    亏得梅姨之前还说,云昭生性倨傲,城府深沉,怕不会轻易入局,让她耐心周旋,多几次试探也无妨。


    但她故意当着太后的面相激,又特意选取了其中最美的一支——


    不过略施小计,她便在太后面前不得不接下此花!


    姜绾心扬唇:姜云昭,任你先前出尽风头,今日我也要你在这满园贵眷面前身败名裂、人人厌弃!


    太后温声催促:“心儿,别光顾着别人,你也快选一支心仪的去拜花神。”


    云昭随在李灼灼身后,如其他贵女一般凝神静立,将那支牡丹置于汉白玉祭台之上。


    相隔不远,姜绾心亦放上一束洁白无瑕的白玉蝶,花品珍稀,姿态清冷。


    梅柔卿紧随其后,献上的则是一束淡紫辛夷,低调素雅,毫不惹眼。


    众女祭拜完成,依次落座。


    太后举杯,邀众贵女共饮:“今日花神宴,哀家高兴得很。大家尽兴而归!”


    宴席过半,太后身旁侍立的嬷嬷笑着道:“接下来,便请诸位夫人、姑娘,来玩一玩‘飞花穿云令’。”


    她详述规则:“以藤蔓鲜花编作圆环,悬于半空。诸位以特制花箭投掷,若能一箭穿环,便算得了花神娘娘的赐福!”


    众人正凝神聆听,摩拳擦掌之际,忽闻席间一声惊呼乍起:“快看——!”


    天色不知何时由晴转阴。


    命妇贵女们循声望去,只见无数彩蝶翩跹而来,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竟齐齐朝着摆满敬献鲜花的石台飞去。


    不过片刻,那群色彩斑斓的蝶儿,不约而同地栖落于姜绾心所献的那束白玉蝶之上,环绕翻飞,久久不肯离去。


    霎时间,园中惊叹之声四起:


    “莫不是花神娘娘显灵了?”


    “竟是姜二小姐得了花神眷顾!真是祥瑞!”


    太后亦面露惊喜,看向一旁满面羞怯、低垂着头的姜绾心,慈声道:“好孩子,快近前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众贵女纷纷簇拥上前,争相目睹这奇异景象。


    唯云昭安然独坐原处,纹丝未动,仿佛周遭喧嚣与她无关。


    云昭从容执起案上琉璃盏,轻啜一口其中清甜的果酒,姿态闲适。


    她想起师父在她年幼时,某次醉酒曾说,皇家内苑,人心复杂纷纷扰扰,但御膳房的手艺确是极好的。


    她曾以为师父口中的皇宫,不过是故事里的遥远传说,不想有朝一日,她竟能坐在御花园中,品尝师父多年前也曾品过的美酒珍馐。


    长公主本欲起身,见她如此,不由蹙眉折返:“昭儿,你……


    恰在此时,人群之中骤然爆出一阵骇然尖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震怒的声音响彻御花园,“哀家的‘醉胭脂’……云昭!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