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半面妆(五)

作品:《救赎白切黑后被缠上了

    发黄的宣纸上,大片大片的墨色氤氲开来。孟令仪从前从未见过如此的作画方式,虽然她在作画上属实没有天分,可也知意境之美在于留白,名家作画,都极其吝惜力道,画面清新淡雅,意蕴悠长。而现下眼前散布的一地画卷,深深浅浅的墨色纠缠不休,恨不得把纸张透破似的。


    可奇怪的,却不让人觉得“丑”或是“拙劣”,反而是“哑然”和“恍惚”。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遍,能大致看出,画面上多是穿着长袍的男子。乍看是形态各异之人,可仔细一看,却又仿佛只是一人,身形摇曳,衣裳散乱,画面不见细节,下笔散乱,而且各个部位的大小位置不同寻常,排布迥异,明明连衣裳的轮廓都辨不清,更别提五官神态,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画风立现。


    只是这些,倒也不至于让孟令仪胆战心惊。


    画中人敞开的衣裳之下,身躯裸露,胸腔之处布满孔洞,流着脓血,插着银针,可怖之极。


    这样的画,且不说可怖,仅仅是淫.秽一条,若是叫旁人撞见了,定然会给他扣多少心术不正,大逆不道,天生恶种的名号,更会骂他表里不一,心思深沉,实在可怖。


    这样的东西,定是不能让人看的,可偏偏她撞见了,她不仅看了这样的画面心惊,更不知如何面对他。一瞬间,她隐约生出几分害怕,他为何要画这样的东西?他的秘密被她不小心撞见了,他又会对她如何?


    她慌乱蹲下来,紧闭双眼,抖着手把卷轴收起来,许是因为太过惊慌,好不容易摞起来,又掉了一地。她一张小脸吓得苍白,又再次捡起来,妥善收好,把卷轴上的带子打上死结,就算又掉下来,也不会被旁人撞见了。


    孟令仪低着头,心神不定地往回走,到了赵堂浔面前,弱弱地把笔一递,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诺,给你。”


    赵堂浔浅笑着接过,微微歪着头,眯起眼打量她:


    “多谢。”


    “这有什么的,见...见外了。”


    赵堂浔不说话,静静地观察孟令仪脸色。


    “孟小姐。”


    冷不丁的声音掉在雪地里,孟令仪打了一个冷战,嘴角牵起不自然的笑:“怎...怎么了?”


    “你觉得我的画怎么样?”


    孟令仪连忙摇头:“我听不懂,我并没有看见你的画,不过,不过,我觉得肯定画的很好!”


    “哦?可我刚才分明看见,孟小姐盯着我的画看了很久?”


    “不是,你...你误会了,我就是不小心碰掉了,但我没有看!”


    “掉了?东西好好放在那里,若是没有人动,怎么会掉?”


    空中有如惊雷响起,孟令仪整个人一愣,对啊,为什么会掉呢?她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只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为何会掉,虽然...虽然可能听上去很可笑,可我真的没骗你。”


    “没骗我?”


    笑声立时响起。


    “我没碰就掉了...唉,我看了,但只看了一小会。”


    孟令仪声音越来越轻,手指抠着自己的手心,很小心地抬头看着赵堂浔空茫的眼:“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别怪我,行吗?”


    赵堂浔嘴角笑意凝固:“我这么可怕吗?”


    孟令仪不说话了。


    赵堂浔面色如冰一般凝固,嘴角依旧弯着,眸中却越发阴郁。他推着自己往回走:“我早说了,我的画不好,哥哥瞧不上,孟小姐这样的正派人物定然也是瞧不上的,又何必浪费功夫。”


    他的肩膀薄薄的一片,这条路有些颠簸,整个人微微晃动,无端显得凄凉。


    孟令仪心里酸涨一片,上前几步,小跑着拦在他面前。


    赵堂浔垂着眼睛,余光里,只看见她粉红的绣花鞋面被雪水打湿一小块,一只蝴蝶湿了翅膀,很是刺眼。


    “殿下,其实...我觉得您画的很好,真的。”


    “孟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没有安慰你的意思,我说的都是真话。”


    “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也很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


    “画是传情达意的,哪有绝对的章程,反正,你可以说我粗浅,不懂欣赏,但我觉得,只要一幅画让我看到了作画者当下的心境,所见所感,就是好画。我看到殿下的画,心里很难受,仿佛画中人就在我面前一般,我能感受到,你画这幅画的时候,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是吧?”


    他静静坐在她面前,指节处泛出淡淡因为用力过度的青色。


    孟令仪不敢看他,接着一股脑往外说: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你画了这个,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旁人说,虽然我不知你到底为何要画这样的画,可你一定有苦衷,谁还没有点秘密呢。我...我从前...”


    她脸蛋红噗噗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很轻,赵堂浔不由得微微侧过右边耳朵对着她。


    “我从前...偷偷画过自己的心上人。”


    “这样的东西,若是让人知道了,也定然要大骂我哪里像个好人家的小姐。所以我想,大家都有私心,因为没有地方诉说,所以只能悄悄画下来了吧。”


    她一颗心在胸腔里轰隆隆跳动,浑身的血液酥酥麻麻流经身体,说完悄悄抬眼看他,撞进他聚精会神盯着她唇瓣的眼睛。


    孟令仪下意识伸手捂住嘴,赵堂浔面色一变,有些刻意地咳了咳,装作无事发生。


    “你...不生气了?”


    赵堂浔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古怪,冷硬道:“孟小姐是客,我怎会如此不知礼节,你这话,倒是让我好生愧疚。”


    他有些晃神,一遍遍回想她方才的口型。


    她真奇怪,比他还要奇怪,竟然在意他生不生气。


    她在说,她有心上人。


    孟令仪双手推住轮椅,推着他走到一个避风的地方,问:


    “殿下,您画的到底是什么呀?”


    “孟小姐,你也想画这样的画吗?”


    孟令仪略微思索,点了点头:“我想试试。”


    她想了解他,想透过他的眼睛看看人间。


    “我和你玩一个游戏吧。”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条黑色的丝带,微微仰头:“蹲下。”


    孟令仪愣了愣,乖乖听话,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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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面前。


    赵堂浔指节灵巧地带着丝带滚来滚去,绕过她的鼻梁,耳尖,发丝,黑带裹住她的眼睛,在她后脑勺上打了一个结。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心里莫名有些无措,在这种时刻,因为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她听到他缓缓的呼吸声,能够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穿过她眼睛上的布料,落到自己的睫毛上。


    “从前教我画画的先生,有一个好玩的法子。他把我的眼睛用黑布盖住,让我用手去感受,记住这样的感觉,再随着感觉画下来。”


    赵堂浔顿了顿,笑容有些冰冷,孟令仪却一无所知。


    “先生说,这是画心。”


    孟令仪怔怔点头,忽然感觉身前的人似乎离开了。


    “殿下...”


    她无端有一种恐慌,一边轻轻叫他,一边伸出手,往前一抓,立刻他冰冷细长的骨节。


    她趁他推开她之前缩回手,喃喃:“你要去哪...”


    赵堂浔低头,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方才一闪而过的温热一点点散去。


    “跟我走。”


    她头上系的丝带很长,他轻轻拽着丝带的一边,缓缓推着轮子往外走。孟令仪本以为自己会摔倒,但却奇异地能靠着别的感知亦步亦趋。


    许久,赵堂浔在一棵梅树下停下:“孟小姐,现在你可以伸手感受了。”


    孟令仪照做,试探着抬起手,起初,梅枝尖端刮到皮肤,微微有些刺痛,可接着,她就感受到了柔软的瓣子,淡淡的幽香。


    “这是梅花吗?”


    “嗯。”


    她不由得微笑,仿佛突然找到与世界新的联结,整个人又新奇又惊讶,从前从未想过花瓣的触感竟是如此。


    赵堂浔静静看着她,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那根牵着她的黑色带子,眼里隐约浮现戾气。


    “奚奴,现在可以摸了。”


    男人白苍白湿粘的脸上挤出笑容,眼前的小男孩头发蓬乱,即便一双眼睛被带子绑住,依旧能够看出浓浓的恐惧。


    “先生...可以不摸吗?奚奴不想学画画了。”


    “奚奴,你要听话,你是我捡回来的,不听话的后果,你知道的。”


    男人不耐烦地褪去衣衫,屋子里昏暗,窗纸隐约透出迷蒙的天光,他脸上的湿粘的水光隐约浮现,他大口喘着气,一双手掐着小孩的肩膀,声音销魂:


    “奚奴,你要记住,记好了,一辈子都不能忘。”


    奚奴颤抖着手,一点点听着先生的指示,在他身上游离,他看不见,只有模糊的感觉,他在一片沼泽里游,却怎么也到达不了岸边。


    赵堂浔猛地闭眼又睁开,压下眼中的戾气,拽下一簇花,狠狠地碾碎在脚下。


    一旁,是孟令仪微微踮起的脚尖,鞋背上,那只被打湿的蝶依旧刺眼。


    鬼使神差地,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弯下腰,轻轻用帕子一点点把那块水渍擦去。


    “欸,什么东西。”


    孟令仪喃喃,往后退了一步。


    赵堂浔神色如常,把帕子死死捏紧,温声道:


    “没什么,是须弥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