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半面妆(四)

作品:《救赎白切黑后被缠上了

    一行人散去,孟令仪挽着徐慧敏往回走,刚出了殿门,绕进小花园,一道声音就从身后隐约传来:


    “悬悬,你等一下!”


    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剩下气声,两人回头,四处看看,才发现躲在白雪覆盖的假山之下一身白衣的赵堂禹。


    徐慧敏挽着孟令仪的手紧了紧,眉头拧起,脸颊却不自觉带上一抹绯红。


    孟令仪看了徐慧敏一眼,冲赵堂禹嬉笑道:“干嘛呢,偷偷摸摸做贼一样,表哥,这里只有我们,就别拿我当幌子了。”


    赵堂禹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瞟了瞟徐慧敏,声音更低哑:“悬悬,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他又装模做样补充:“是你大哥托我给你带话。”


    一只哪儿飞来的鸟儿落在梅花枝头,轻轻一跳,摇落一树白雪。树下,少男少女衣襟微湿,脸庞却热腾腾的。


    徐慧敏别开眼,把手从孟令仪胳膊里抽出来,慌忙背过身:“原是我听不得的,那我就不叨扰二位了。”


    孟令仪忙拉住徐慧敏:“欸,慧敏,你听我解释,你你你...哎 ,表哥,你...”


    徐慧敏握住她的手,脸上一片红,嘟囔转圜:“我没多想,放心,我们两什么关系,说不准,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回来再与我商量,我...我先走了。”


    “别忘了咱两的大计。”


    徐慧敏不忘语重心长地交代。


    孟令仪愣了愣,会心一笑:“遵命,军师。”


    徐慧敏快步离开,赵堂禹的视线还念念不忘地追随着她的影子,孟令仪叉着腰,皱眉看赵堂禹许久,幽幽道:


    “表哥,真找我有事啊?”


    赵堂禹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装模做样点头:“对,你大哥托我给你带话,若是在京中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找他,还说你嫂嫂侄子也很想你,抽空去看望。”


    孟令仪点了点头:“表哥特为此事来吗?那...为何如此偷偷摸摸,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是为了徐慧敏呢。


    赵堂禹视线变得凝重起来:“不仅为此,这才是我要说的,悬悬,你为何执意留在这里?”


    孟令仪抿了抿唇,刚想出口,赵堂禹又接着开口:


    “我与你大哥反复思量,如今局势,朝中派系林立,党同伐异,父皇龙体欠安,太子和八皇子两派分庭抗礼,现下表面一切无虞,可其中的深浅,并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干涉的。你若是当真想悬壶济世,也不必只在这一人身上执着,若是形势有变,出了什么乱子,恐怕会危及你,到那时,就算我和你哥哥想救你,也不一定来得及。”


    孟令仪盈盈的眼睛抬起,凝视着赵堂禹:“表哥,谢谢你和大哥为我着想,悬悬感激不尽,可我有我自己的苦衷,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扛着。”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赵堂禹声音扬了扬:“你话说的轻巧,可你若有个长短,你让你父母亲人如何?听我一句劝,早点回去吧。”


    孟令仪低下头,神色挣扎,索性不管不顾说了一句:“十七殿下是个好人,他曾经救过我一命,我是爷爷带大的,从小,爷爷就教导我人生在世,需时刻怀揣恩义之心,如果我为了这尚未发生的灾厄就这么抛弃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苟且偷生,还不如死了呢!”


    说完,她转过身,不管不顾地往外走。


    赵堂禹思索片刻,快步上前挡住她:


    “悬悬,你说的,也并无道理,若是他曾经救过你,你报恩无可厚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你什么意思?能有什么误会呢?”


    赵堂禹太过激动,静静喘了几口气,才耐心道:“这就是我劝你的缘由之二。赵堂浔此人,决不如同表面上这般简单。”


    他低下声音,凑在孟令仪耳边:“我们曾经查过不少案子,最后的线索都断在他这里,从前他在宫中是以罪奴之子的身份活下来的,在父皇认下他之前,他一路在司礼监这样的地方摸爬滚打活下来,若不是因卷进王秉忠的命案,也没有认祖归宗的事。”


    “悬悬,你随便想一想,若是他当真是表面这样良善柔和的性子,在司礼监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活得到父皇认下他?而且当年王秉忠的案宗被压下,实则是被草绳勒死,当时身边只有他一人,是谁的手笔不用我多说,这样心机深沉之人,你怎能掉以轻心?”


    孟令仪眼睫颤了颤,定下心来,认真道:


    “表哥,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不会傻乎乎地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的,若是我觉得不对劲,我立刻就跑。可是...我还是觉得,在不知道所有真相之前,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敲定。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生在这种地方,为了活下去,要吃多少苦头,若是杀了人,又是遭遇了什么样的迫害呢?你也说了,铁证如山,倘若他真是处心积虑杀人,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而不是转嫁他人?”


    赵堂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孟令仪低他一个头,却背脊挺直,一字字说得清清楚楚。


    “好,那你一定万事当心。”


    “反正,若是真的想走了,我们还等着你。”


    *


    “孟小姐,我的画实在上不得台面,让我去指导,恐会耽误你们,只能婉拒。”


    赵堂浔轻轻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放回桌面,面色平静。


    “殿下有所不知,是太子殿下指点我们找你讨教的,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很难有功夫,就让你先教教我,等太子殿下来了,再点拨一二。”


    孟令仪这段日子,也算是摸清了和赵堂浔相处的模式。此人表面上温润好相处,实际上阴晴不定,有时候说话惹到他了也难以察觉,他的确和她的第一印象有所出入。不过在她看来也属正常,就像表哥说的,他这样艰难地长大,若是表里如一,早就不知死几百回了。


    可好在,他再难以捉摸,也终归有忌惮的人,便是赵堂洲,只要搬出此人,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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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浔便乖乖认栽。


    果不其然,闻声,赵堂浔垂下眸子,其中晦涩不明:


    “哦?是哥哥说的吗?”


    他轻轻笑了一声:“哥哥最是瞧不上我的画,竟不想还会说这样的画吗?”


    他的画曾经被赵堂洲一把火烧光,怒斥其恶心,阴暗,上不得台面,全然不是君子所作,有辱皇家气度。


    自此,他很少画画,有时,他揣摩着哥哥所谓“正直”的风骨绘制,想要给哥哥看看,却被赵堂洲一声长叹堵回去:


    “此画用心不纯,阿浔,你心术不正,从前在那种地方,难免近墨者黑,就算要藏,也是藏不住的,以后莫要画了,也无人能指摘你什么。”


    孟令仪瘪了瘪嘴,赵堂洲原话并非如此,若真要分辨,确实对赵堂浔不太满意的意思,她转圜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 ,殿下肯定也有长处,我和慧敏连拿笔都不稳,教我们绰绰有余。”


    赵堂浔低着头,唇角勾了勾:“既如此,烦请孟小姐去对面屋子帮我取笔可好?”


    “当然可以。”孟令仪爽快答应,目光犹犹豫豫落在他的腿上,声音放轻:


    “这些日子,腿可否好些了?”


    按照她原本的推断,用了这些日子的药,应该是会大好了,就算没好全,总应该有点好的征兆。


    赵堂浔歉意地摇了摇头:“并未,辜负了孟小姐这么多心思,这样的好药,用在我这样的废人身上,也是白费。”


    他瘦弱而挺拔的身子裹在宽敞的月白色常服里,微微垂着头,肤色白皙,一双眼睛里瞳仁黑亮,带着茫然的愧疚,让人不忍心责怪。


    毕竟他也想快些好起来吧。


    孟令仪心里一酸,温声安慰:


    “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来,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堂浔点头。


    孟令仪欢快地往外跑出去:“等我,马上拿来。”


    赵堂浔细长的指节扣住轮子,目光锁住孟令仪跳动的身影,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沉,他手掌发力,推动轮椅行至门边,正对面,殿门敞开,正中的书案上放着笔墨砚台,一旁是堆放起来的卷轴,风吹过,一屋子的卷轴哗啦啦响。


    孟令仪踏进去,目光在一旁的画轴上停留片刻,最终略过,拿起旁边的画笔,放进笔盒中收好,转过身来,冲远远看着她的赵堂浔招了招手:


    “我拿到了!”


    赵堂浔笑了笑,趁她低头的间隙,手中把玩的小石子飞了出去,下一瞬,击中堆放在一边垒起的卷轴,哗啦啦掉了一地。


    孟令仪惊愕地回头,卷轴上一幅幅画面闯进眼中,她伸手要捡起的动作蓦然顿住,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只剩惊恐和茫然。


    远处,赵堂浔静静看着孟令仪的反应,嘴角弯了弯,像是在赏玩一个猎物,他搭在一旁的手指痉挛一般颤了颤,腿上的伤口一阵阵疼痛,他却奇妙地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