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当然，中西医互相交流，这是好事啊。”


    陆铭州没有让她拒绝的理由，但胸口又有些说不出的憋闷，准备走，却被她喊住：“有件事能麻烦一下你吗？”


    陆铭州脚步再次停下来：“什么事？”


    舒梨说：“你看能不能跟凌连长说一声，让我们换个房子？”


    陆铭州冷了语气：“我们这里就这个条件，要是你觉得住得不舒服，我帮你买票，马上可以回去。”


    舒梨见他误会了，解释：“我不是嫌房子不好，是想把这房子让给田嫂。”


    陆铭州眸色不解，盯着她。


    舒梨也就将田桂桂房子漏风，想要换房，排队想要这个房子很久的事说了：“我初来乍到的，不知道这房子是田嫂想要的，她想要就拿去吧。”


    陆铭州没想到她想换房只是为了将这个好点的房让给别人，沉默片刻，又想到什么：“田嫂来找你闹过？”


    舒梨不想挑事儿，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也没有。就是说了几句而已。”


    陆铭州当然知道田桂桂的“说了几句”是什么意思，肯定冲舒梨发过火，眸色微微一动，脸上却并无波澜：“这房子是家属院最好的，你给她，自己就要住差的了。”


    她笑笑：“没事。为了个房子和人家把关系弄坏，不值当。反正你当个事去办哈。”


    他看她不介意吃亏，脸色微微一缓，又马上冷硬起来，沉默了几秒，才说：“再说。”


    “诶，那你今晚早点回来。”舒梨见他离开，追到门口，在走廊上看他下楼，背影消失，正要进屋，听见有人喊：“……小舒。”


    她回头，看见是个二十几的女同志，刚刚也一起在食堂吃过饭，是其中一个家属的女儿，好像叫苗云芳。


    苗云芳长得还算清秀，就是二十几了，脸上还有不少粉刺，可能是这样，性格有点内向，跟人说话时不看人眼睛，估计有些自卑。


    舒梨温声问：“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我听说你会中医吗，我有点不舒服，想跟你请教一下。”苗云芳扯了扯衣角，左右看了一看，好像生怕被发现。


    舒梨奇怪，不舒服应该去军医院，家属看病是不要钱的，怎么偏偏找自己，却还是示意她进屋，关上门：“你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女同志每个月的那几天，我总是很疼，说起来，从我十二岁来事儿开始，都疼了十多年了，”苗云芳坐下来，无奈：“其实也去军医院看过几次，开过一些镇痛药和调经药，但都只能控制一时，过一阵子又不行了。妇科去多了，我都怕人家怀疑我是不是私生活不干净，我还没结婚呢，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所以，这不，来问问你。”


    舒梨释然：“妇科问题不代表就是私生活有问题，女同志有妇科问题很正常的，像卵巢囊肿、子宫肌瘤，就算一辈子不结婚的人都是可能有的。你别背着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苗云芳听她这么说，倒是舒了口气，她例假一直不好，总觉得自己就像犯了啥错，都不太敢看医生，怕被笑话。


    舒梨让她伸出舌头。


    舌面暗紫有淤点，舌下静脉粗黑，典型的瘀血体质。


    另外，舌边有齿痕，舌苔厚白，还有点气虚和寒湿。


    看来她的痛经多半来源于此。


    就连脸上多年不退的红肿痘痘，都跟这个有关。


    她问：“你每次月经是不是量不太多，总感觉来不下来？等全部下来了才会稍微舒服一点？经前也会胸胀痛？”


    苗云芳一惊，连连点头：“是是是，总觉得血块堵着下不来，憋得慌，例假之前确实……那什么也胀痛，不小心碰到都疼。小舒，这怎么治啊？”


    舒梨基本确定了。


    其实苗云芳这情况在中医上不算难治。


    一味药即可。


    不过她还是先试探：“刚才大家都说我是凭运气救人，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苗云芳噘嘴：“那些人懂啥？我觉得涂士官说得对，光凭运气哪能救回一条人命？当闹着玩呢！”


    舒梨看她提起涂士官时眉眼里露出光彩，莫名明白了什么，无声一笑。


    看来，苗云芳不是信任自己，而是信任涂士官。


    这女同志，怕是对那个大块头军哥哥有意思。


    苗云芳见舒梨好像猜出什么，脸蛋一红，面颊上的痘痘涨得更鲜红了，忙扯开话题：“……而且我刚才在外面等你，还看见霍军医来找你去上课了，连霍军医那么个冷清人儿都这么佩服你，小舒，你技术一定过硬，我信得过你！”


    舒梨也不废话了：“你去中药店买桂枝茯苓丸，按说明服用。”


    “啊？就……就只吃这个就够了？”苗云芳一诧。


    “嗯，吃一个疗程再看，月经期也不要停，到时候你脸上的痘痘可能也会好些。”


    桂枝暖肝，茯苓祛湿，丹皮疏肝行淤，赤芍桃仁活血化瘀，正对苗云芳的症。


    治疗的重点不在用药多和杂。


    只要对了症，一味就绰绰有余。


    苗云芳一听还能治脸上困扰多年的痘痘，更惊讶了，却点点头：“好。我回去试试。”


    舒梨送苗云芳出门，顺便叮嘱一下她其他日常保养和祛痘的中医方法，一边说着一边下了楼，苗云芳也很认真，一一记着，正说着，迎面正碰上从食堂吃完饭回来的一群军属。


    两个军嫂看见苗云芳和舒梨在一块儿，一愣：


    “云芳，看你提前回来了，是跑来找小舒？”


    “你找小舒干啥呢?”


    苗云芳不擅长撒谎，脸一热：“没啥。就有点不舒服，过来问问小舒。”


    有人问：“你哪里不舒服？不舒服怎么没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