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喉咙一涩，承认了：“是。”


    “新婚夜那晚，你流血了，是怎么回事。”


    舒梨老实说：“……动了胎气。”


    原来不是落红，而是动了胎气。陆铭州眸底自嘲泛起，他居然还以为她是因为第一次，以为自己太粗鲁了。


    他耐着性子：“查出怀孕时，你是怎么做到把时间改了？”


    舒梨不想拖潘怀文下水：“那晚趁你睡着后，我去办公室偷偷改的。”


    他语气更阴霾：“我要听实话。”


    那晚她睡着后，他看她被宋吉祥伤了，惦记着第二天的检查结果，没怎么睡着，整晚看她睡得很熟，压根没离开过病房。


    舒梨迎上他炬火般的厉眸，终于，说：“是潘怀文帮我去改的。”


    他唇边讽刺更甚：“这孩子是潘怀文的吗？”


    舒梨马上说：“当然不是。他就是怕我的秘密被发现，想帮我而已。”


    他呼吸更粗：“那你表姐没说错，是陆锦安的？”


    舒梨哭笑不得：“怎么可能……”


    “那孩子是谁的？”


    舒梨迟疑了一小下：“我不知道。”


    这句大实话落在他耳里那样刺耳，薄唇边冷意瞬间蔓延成冰。


    不知道？


    也是，她这个小镇万人迷，前呼后拥的男同志一大堆。


    为她送吃送喝的，为她自杀的，甚至为她篡改妊娠时间的都有。


    只是他没想过她这样不自爱，居然连肚子里是谁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人太多了，不记得吧！


    想到这里，他喉结滚动，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如怒龙般蜷起，极压抑着心头情绪，也不知道是怒还是醋。


    舒梨从他的脸色看出他误解了，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和男同志鬼混，我是因为那次去……”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打断：“不用跟我解释。”


    舒梨明白，这孩子的来历，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就算她是迫不得已才无奈怀上这个孩子，对他来说也没差别。终究，还是她骗了他。


    他注视她：“看来婚前你有几次头晕，说是贫血，也是因为怀孕了。”


    她再次心虚，点头：“嗯。”


    站在他面前，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在严厉的长辈面前罚站，都不敢看他了。


    他又问，“新婚夜你给我喝的那杯解酒茶，里面也放了药，是不是。”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晚他的失控很古怪。


    本来他从没想过茶有问题，可现在既然知道她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那他的猜测，就有可能了。


    舒梨脸色一动。


    瞬间的表情变化让他捕捉在视线里，顿时明白自己没猜错，她果然在茶里下了药。


    原来连那晚他对她的失控都是她算计好的，就是想把孩子赖在他头上。


    她在他身下的婉转承欢，迎合索取，全是欺哄他的手段而已。


    他唇边凉薄更甚。


    舒梨知道他应该气到了极致，抓住他的手：“我当时很害怕，不想像妈妈一样，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她当然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他多么不值一提。


    比起这段日子他对她的好，是那么可笑。


    可除此之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纤巧小手滑入粗粝指腹之间，温柔摩挲，哄他欢心。


    若是以往，她的主动亲昵，他是受不了的，可此刻，只是抽出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讽刺：“你对那些男同志也用这招？”


    她知道他这次真的对自己寒了心，一颗心重重坠下去，见他转身，死死抓住他袖子，潋滟红唇颤巍巍的，软兮兮哀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好不好。”


    陆铭州再次将她的手拉下去：“今天我既然帮你在外人面前演完这一出戏，就没打算让这件事曝光。所以，你以后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


    她鼻子一酸：“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她鼻子粉粉红红，泫然欲泣，宛如被露水浸湿的花苞，饱满的樱唇也因为抽搐而颤动，要是平时，他肯定心软，此刻却面无表情：“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


    舒梨自嘲，也是，他帮她圆场，估计是为了陆家和爷爷。以及他自己的面子。


    一旦舒明珠揭发成功，陆敬不被气死也要被气得住院。


    “那你想怎么样？和我离婚吗？”她吸了一下鼻子，哽咽着，小心翼翼问，已经做好了做坏的打算。


    陆铭州说：“等你生下孩子，我们把手续办了。”


    舒明珠前脚刚在订婚宴上大闹，两人后脚马上离婚，傻子都会猜舒梨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都会明白舒明珠说中了。


    这确实是对双方的颜面都合适的一个决定，也是舒梨想过的比较好的一种结果。


    这男人已经给足了她体面。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奢求了，只要暂时不离婚，她眼前的危机就解除了，松了口气，又咬咬唇，娇声软气：“那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无论孩子生下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还是她的合法丈夫。


    她得把他哄好，不能和他把关系搞得太僵。


    明明做错了事，还用这种撒娇的口吻，这是想诱惑谁吗？陆铭州脸色发沉，尤其听她喊出那声“老公”，更觉得讽刺，倏的抬起粗粝手指，将她下巴捏住，一字一字：“以后别这么叫。恶心。”


    他现在都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完蛋。


    之前他不高兴，一声老公就能让他脸色好转。


    现在，叫老公也不顶用了。


    舒梨被他强制性擎住脸，不能动弹，仰起俏丽的脸蛋眼巴巴与他阴鸷的眼神相对，乌睫一闪，眼眶里包着的泪啪一下就坠了下来。


    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心脏像被什么抓了一下，有种怒气无处可发泄的憋屈，手滑下去，扭头就进了内室，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衣服。


    舒梨一看他好像要走，忙追进去：“你要回东北？”


    他不回应，继续收拾。


    她可怜巴巴：“你婚假还有好几天，现在就走了，爷爷他们还是会怀疑的，能不能不走？”


    不想让他走，只是害怕她的秘密会被人发现而已。陆铭州脸色更阴沉。


    “我会跟爷爷解释。”他动作没停。


    她横下一条心，乳燕投怀一样扑过去，将他精壮窄腰抱得死死，紧紧贴在他伟岸后背上：


    “陆铭州，我知道说一百个对不起也没用，你生气是应该的，可你能不能先别走……我给你做好吃的甜点，给你赔罪好不好。”


    绵绵丰软在他坚实的后背轻微颤抖，撞击，让他热汗炸开，青筋突突跳起。


    上次，她起码还能用手帮他。这次回来，她因为肚子大了，怕被他发现，一直躲着他，他早就积了一身的火气，无处发泄。


    此刻，过分的亲昵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唤起他体内的兽性，他不受控制转身把她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