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霞见他丝毫不给面子，脸涨红了：“我一个当婆婆的，难道让儿媳做点家务都不行？她自己差点摔了，关我什么事？铭州，我知道你不承认我，可也不能这么在外人面前埋汰我吧！”


    说着，擦起眼泪。


    胡婶和姚大姐忙安慰起来。


    陆敬听外面吵吵闹闹的，出来了，看孙子从部队提前回来了，又见他和梁红霞在争执什么，问：“怎么一回来就闹成这样？”


    胡婶将刚才的事说了，替闺蜜说话：“老爷子，让儿媳干点活就要被骂，我们这些当婆婆的以后还怎么做人？”


    姚大姐也帮腔：“是啊，小舒自己没站稳，总不能把脾气发在红霞姐身上吧！”


    梁红霞哭得更委屈。


    有外人在场，陆敬就算维护长孙，这会儿也不得不咳一声：“老大，你就是脾气暴躁了些。舒梨一个年轻女同志，就算真摔了也没什么。”


    陆铭州面无表情：“她怀孕了，你们说有没有事。”


    在场的人定住。


    老爷子的教训卡在嘴里。


    两个女邻居呆住，舒梨怀孕了？可这陆家老大不是受过伤，不能生育了吗？


    梁红霞绞紧衣角。


    舒梨也没想到他会就这么当众宣布了，匆匆走过去，把他袖子扯了一下。


    陆铭州安抚性看她一眼：“总要说的。”


    陆敬回过神，一张老脸激动了：“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陆铭州说：“两个多月了。那次在县医院检查时发现的。”


    陆敬又气又高兴：“你们怎么不早说？”


    陆铭州：“是我的意思。想满了四个月再说。哪知道你们把人当丫鬟使，再不说，连我的娃都被你们整死了。”


    梁红霞脸色讪讪。


    舒梨见他怕陆家人对隐瞒怀孕有意见，将事揽在自己身上，不禁感激看他一眼。


    陆敬一听孙子这话，也有些后怕：“舒梨，你刚才没磕着吧？”


    “没，爷爷。”舒梨忙摇头。


    陆敬心情好，也没功夫怪罪谁，对陆铭州说：“你阿姨也不知道，算了，别怪她。”


    梁红霞的两个闺蜜也连连点头：“是啊，咱们都不知道，要不然哪会让她一个孕妇攀高踩低的？”


    陆铭州徐徐瞥一眼梁红霞：“你是真的不知道？”


    舒梨心里一动，看向陆铭州，他猜出梁红霞早知道她怀孕的事了？


    梁红霞被问得脸发白：“你这话是啥意思，我咋会知道你媳妇有身孕了？”


    陆铭州走到奶奶遗像下方，拿起那张倒在地上的竹椅，拿到几人面前：


    “这椅子的腿早就断了，一直丢在堂屋外面。别人不知道就算了，阿姨你这么多年在家里进进出出，哪里破个洞你都知道。这椅子坏了的事，你不可能不清楚吧。”


    梁红霞脸红耳赤。


    舒梨仔细一看，一只椅脚果然有裂开的痕迹，放着倒是看不出来，但肯定禁不起一个成年人踩上去的重量！


    两个女邻居对视一眼，马上就明白了，这梁红霞恐怕早知道舒梨怀孕的事了，也知道那把椅子脚坏了，这是故意让儿媳妇去爬高摔跤见大红。


    至于她想让舒梨流产的原因，不言而喻。


    谁都知道陆家老大不是她亲生的。


    这陆铭州要是没有子女，陆家一切不还都是她娘儿俩的吗？


    两人也不傻，一看陆家风雨欲来，一个借口家里水龙头没关，一个借口要接孙子放学，赶紧开溜。


    陆敬听陆铭州说完，脸色也大变，见外人走了，再顾不得什么了，震怒：


    “红霞，你是故意的？”


    “爸，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更加不可能知道舒梨怀孕了啊，他们两口子瞒得死死，我怎么可能知道？”梁红霞一口否认。


    陆铭州只知道这事没这么巧：“你为什么这么做心里清楚。”


    陆敬脸色跟着暗了。


    梁红霞看着贤淑持家勤快，算是个好儿媳妇，可终归是续弦，心里还是偏袒自己亲儿子的。铭州没后代，整个陆家能便宜谁？还不是便宜了她儿子？


    梁红霞见公爹脸色难看，眼泪花都冒出来了，喊冤：“爸，你得替我主持公道啊，这话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


    “够了，”陆敬活了一把年纪，还是心里有数的，看着儿媳妇的目光都冷了许多，厉声：“舒梨被绑那件事还没过去多久，你又打这种算盘，你这么做对得起锦安她爸爸吗？舒梨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和你没血缘关系，但也是你的孙子啊！”


    梁红霞被吼得颤抖了一下，却还在碎碎念：“真不关我的事啊……”


    陆敬见她死鸭子嘴硬，吼道：“你既然摔伤了，最近就不要出门了，从今天开始，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给我好好的思过！什么时候把你那脾气养顺了再出来！事不过三，再有搅风搅雨的，你直接给我滚回你农村娘家，就算锦安替你求情也没用！”


    梁红霞一个寒颤，顾不得腰伤撑着起身，哭丧着脸：“没证没据的，这不是让我背黑锅吗？”


    陆敬冷笑：“要是真有证据，你就不是赶回农村了，我直接送你去公安局！”


    梁红霞脸白了：“……”


    “把你红霞姐弄回房，别让她再出来！”陆敬对从厨房出来的华姨说。


    梁红霞恍恍惚惚被华姨扶回房间，陆铭州拎起旅行袋正要和舒梨先回房，被陆敬喊住。


    陆铭州让舒梨等一等，走过去。


    陆敬缓和了些刚才训斥人的脸色，叹了口气：“铭州，你阿姨这两次，的确不像干的人事，但她终究是你继母，也是你爸名正言顺娶的老婆，自从嫁进陆家，她也算是为这个家费尽心力，你奶奶最后都是她伺候，你爸爸后来生病、办后事，都是她操持，后来培养你弟弟、照顾我，也都是靠她。她纵然有千般错，却也算对得住陆家……希望你能理解，别怪爷爷没有严惩她。”


    陆铭州眼神暗沉了几许，语气却并未表露：“理解。”


    陆敬又看一眼舒梨：“你折腾半天也累着了，先回房，别在那儿杵着。”


    舒梨看得出陆敬还有私房话要对陆铭州说，先上楼了。


    陆敬看向舒梨的背影，又看向陆铭州，压低声音：


    “之前医生不是说你……不能生了吗？铭州，你怪爷爷多心，爷爷也不是猜忌舒梨，只是，你……确定舒梨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